昀天脸色微沉,一时之间语塞,他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心中却有千言万语想要问这个男人,可许多话,对上这个男人的眼睛又都沉寂。
那是无比静默的眼神毫无生机可言,相比之下,昀天宁愿和一个死人对视,也不愿和现在的宋毅央对视。死人的眼中好歹还有生气亦或者恐惧绝望,而宋毅央的眼中是一片空虚的荒芜,叫人不敢细看。
昀天咬了咬嘴唇,紧了紧自己的拳头:“她将你视为依靠,而你却在人前造谣诽谤中伤她。”
宋毅央想到卿箐,眼神里方才透露出几分笑意:“你说,为什么一个深处闺中的大小姐,想要和一帮男人一较高下,为什么明明从未吃过苦头,却能那么顽强,顽强到想要伸手去弄坏她。”
宋毅央看向自己的手掌,修长的指节,纤细白皙,并不像习武之人。更有贵家公子的手相。宋毅央像是十分厌恶,又把视线转移,看向别处,目光非常自然地落在披着月光安静入眠的卿箐身上。
被月光包裹的卿箐,就像是妈妈襁褓里的婴儿,非常脆弱,且毫无防备。
宋毅央台步又坐回卿箐身边,抚摸她白皙的脸庞:“你说,明明是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为什么,凭什么还有那么多人。”
一个接一个地靠近她,像嗜血的牲口一样,怎么赶也赶不走。我总在边上赶人,过来的却总比赶跑的多,为什么!为什么呢?明明做着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为什么还会有人愿意原谅你,愿意接近你。
阿箐,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完完全全成为我的东西呢。
昀天浅笑:“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女的太傻。”
卿箐非常讨厌麻烦别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麻烦,所以总会可以疏远。却也总会因为一些小心思,让旁人看着觉着十分可爱。
坚强坚毅,自顾不暇却又操心着别人的事情。如此的没有自知之,总叫人哭笑不得。总叫人担心,这小姑娘怀抱着一腔武林热血,会不会被那些豺狼虎豹所吞噬。
想要去了解一个人,何必要从别人的嘴里去明白,用心去感受,自然会更加的透彻,别人的话只供参考罢了。
昀天明白,林筠陌明白,罗曼娘明白,就连南芸风这个武林之外的人也明白。
宋毅央淡笑,指尖滑到卿箐的脖颈,仅仅这么轻轻握着,就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脉搏和温度,宋毅央微微用力,细嫩的皮肤这抓的深陷几个凹痕,卿箐眉宇微蹙,呼吸变得有几分困难。
宋毅央无奈叹息:“如果,我早点杀了她,她会不会心里还会只粘着我呢?”
昀天上前抓着宋毅央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上去,他可以说是拼劲全力地咬,他知道,只要宋毅央一抬手,批向他的天灵盖,他就会一命呜呼,可他还是奋不顾身地冲了过来。
卿箐是他,唯一,且仅有的,在这世上的联系。倘若卿箐死了,他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谁能叫他“阿天”,谁还会记得“阿天”。他好像活在这个世界里,又好像被这个世界遗弃。
昀天咬得用力,宋毅央的手腕处流出了不知为何的液体,昀天只觉得非常腥臭,非常恶心,这液体好像有部分顺着舌头,蔓延到他的咽喉。
只听见熟悉的铃铛上,熟悉的桂花香,再之后,他便没了知觉。
练蛊之人,浑身都是蛊,浑身都是毒,同样的,浑身也是宝。血液,皮肉,都是蛊毒长期浸泡侵染的结果。
卿箐将昀天稳稳地护在怀里,瞪了宋毅央一眼:“你故意的。”
宋毅央看着自己已经结痂不再冒血的手腕,手腕上的伤痕在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轻笑着,语气温柔戏谑:“卿箐这可是冤枉死我了,这可是他扑上来咬我的。还有,卿箐你到底什么时候醒的。”
卿箐无奈淡笑,抚摸着昀天的小脑袋:“在你掐住我脖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