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俺饿了,俺想吃东西。”一个身上打满补丁的男孩可怜巴巴揪着他母亲地衣角。
母亲不忍直视孩子的眼睛,握着他的小手安慰道:“狗娃儿,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
“可俺真的饿了,忍不了了。”男孩摇晃着衣角,流着口水不依不饶。
母亲心疼孩子,背过身望向自己丈夫:“孩儿他爹,家里没余粮了,你再出现想想办法吧。”
丈夫阴沉着脸,半天后才吐出几个字:“我去地里捉些蝗虫回来,孩儿他娘你烤给孩子吃。”
可这话让一旁的爷爷听到了,气得拿烟斗在自己儿子头上狠狠地敲,骂道:“不长眼的东西,在虫王庙里敢说蝗神坏话,是嫌命活得长吗?”
随即爷爷虔诚地跪拜蝗神:“蚂蚱爷!蚂蚱奶奶!俺来给您磕头赶香烟,您老都拐回去吧!!给俺留碗饭吧!以后每逢初一,十五俺都给您赶香烟!”
接着有个老婆大声念道:‘俺说您是神虫,您给俺留个人情。谁说您是蝻子,您给他吃成光秆子!放鞭!放鞭!”
抬头看着周围一群正对蝗神跪拜的村民,在一阵鞭炮声中,那位父亲头深深的垂了下去,把眼中的倔强深埋。
北方的日子一向不好过,除了是不是的战乱外乱,水灾、旱灾、蝗灾频频发生,其中蝗灾为最,民国38年里只有三年没有发生。在蝗灾区,直隶地区也就是冀省最多,足足有31年之多,那百姓生活更是水深火热。
飞蝗蔽天,田禾尽灭,所到之处再无半天生气。
本来就小范围内发生了水灾,已经造成歉收的情况下,刚种下去的秧苗彻底被吃完。
不够吃的蝗虫甚至开始撕咬门窗、蚊帐,咬一切能咬之物,攻击人类和牲畜,百姓苦不堪言。
无奈之下的百姓想寻求神灵的庇佑,携家带口来到蝗神庙里跪拜着蝗神,祈求他大发慈悲,饶过他们这群可怜的人。
望着神像前供奉的祭品,男孩把口水艰难吞咽下去,好奇地问向他母亲:“娘,为啥咱们拜个虫子而不拜那个人呀?”
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母亲略过蝗神,将目光放在它旁边的人像后,眼神中带着无奈,宠溺地揉揉儿子的头发:“狗娃你还不懂,长大就知道了。”
蝗神庙原本叫做刘猛将军庙,正神是刘猛将军,从神是蝗神,之前百姓们祭拜刘猛将军来打败蝗神,保佑庄稼不受虫灾。
刘猛将军有三个说法,分别是南宋抗金名将刘锜、刘锜的弟弟刘锐、元代将领刘承忠。民间有个“刘猛将军降灵”的神话,讲的是粤省吴川一个将军,元顺帝时授指挥之职,赴江淮剿除群盗,凯旋返舟时,恰巧碰到蝗虫在船上作孽,怕登陆后影响百姓生活,情急而自沉于河,后来他的上司被其精神感动,便授猛将军之职。
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多次祭拜后蝗灾的次数反而更多了,百姓们对这位驱蝗神非常失望,索性把正神从神的位置调换,哀求蝗神不要再在发威。
津市内,刚送完梁其朝回家的程诺,恰巧碰到一群从冀省逃难百姓,饿得面黄肌瘦瘫倒在城墙下,连乞讨的力气都没有。
看不下去的程诺,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来买街上的包子分给灾民,可就是这样,面对数量庞大的灾民,这点食物仍是杯水车薪。
心知眼下自己做不了太多的程诺,赶紧从越来越多的人群中跑出来,回到学校就找到秉知来商量蝗灾事宜。
“秉老师,你是美利坚回来的高材生,专业也是学昆虫的,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办法来处理蝗灾?”程诺急切的问道。
恰巧秉知也在研究蝗虫,放下手中的放大镜道:“单个蝗虫很容易治理,可成大规模后就难了,俺也正在研究这些蝗虫。”
程诺想起前世流行使用蝗虫,出点子道:“我记得蝗虫富含蛋白质,如果我们诱导百姓食用蝗虫,岂不是可以同时做到赈灾和灭蝗,两全之美。”
不料秉知摇摇头,将桌前解剖的的蝗虫给程诺看:“那可不中,野外成规模的蝗虫食用是有风险的,不仅含有毒素氢氰酸,大量使用有中毒风险,而且还可能寄生铁线虫,到时候治疗起来会更麻烦。”
看着那被寄生的蝗虫,程诺一阵反胃,半天才回复过来。
秉知将实验设备收好,沉重道:“满清未亡时,数十年才发生一次蝗灾,可到了民国却年年发生,与其说是天灾倒不如说是人祸,要是想度过这场难关,仅凭我们一个学校是做不到的。”
程诺继续说道:“我知道目前整个华夏对虫子的研究谁也没你高,那这样,你负责灭蝗的专业指导,我来寻找北洋政府的支持。”
秉知点头道:“没问题,到时候你多分配些人手给我,古今法子并用之下,俺一定将蝗虫给你彻彻底底消灭。”
两人协商好之后,程诺赶紧去总统府去找袁大头请求支持。
说明情况后,袁大头沉思片刻,问道:“这种事由地方官处理便好,你这个校长出面赈灾有些不符规则吧。”
轻车熟路的程诺赶紧道:“上次建校之事,百姓们都为总统的支持称赞,这次赈灾不仅能展露出学校的家国情怀,还能继续为总统赢得民心,对您百利而无一害。”
袁大头笑道:“好,那你的提议我答应,只是上次你已经从我这拿到不少经费,这次我再批给你恐怕对他人有失公平,钱财之事由你自己解决吧。”
程诺心里暗骂,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一套权谋之术,不怕被人千夫所指吗。
但程诺手里的钱都用作学校经费了,自然不想挪用那些公款来赈灾,想了想程诺又出了一个主意给袁大头听。
这下袁大头很是高兴,笑着吩咐管理从内库取来30万元交给程诺:“程诺啊程诺,你可真是深得我心啊,这次你放手去干,我给你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