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内。
谈论起二十一条协议的签订过程,章太严抚掌大笑:“要说起来袁大头权谋之术确实有一套,当初我们谈判官反复声明本国绝无利用报纸之事,可漫天沸沸扬扬的传闻分明是他指派人泄露出去的。”
程诺好奇道:“章先生在警事局里也能知晓外面的事情吗?”
“他袁大头只是软禁罢了,还想继续利用我的名声,哪里会舍得把我怎样,该有的待遇还是会给的。”章太严扒拉出一张报纸,递给程诺道:“袁大头的舆论战使的是一套组合拳,后面还反过来指责霓虹,说是想向华讨要更多好处等等,弄得霓虹谈判官很被动,国际舆论上也是差的很呐。”
拿过报纸后,程诺有点迟疑道:“这是《朝日报纸》?他不是霓虹本国的吗,也参与披露条约内容了么。”
章太严答道:“高明就高明在这,《朝日新闻》作为霓虹媒体,居然是第一家刊登完整版条约内容的报纸,而且还是以‘号外’的形式传播,霓虹明知道信息来源自北平,可由自家人捅出去的,那自己就得吃这个哑巴亏。”
程诺由衷称赞:“一套组合拳下去,估计霓虹鬼子也吃不消。”
章太严大笑之后,脸上慢慢浮现出悲凉:“可积贫积弱的国家背景下,这种办法只是缓兵之计,人家有枪有炮,士兵又在鲁省对我们虎视眈眈,在短暂被动之后很快就强硬了下来,威逼着袁大头签订了这二十一条协议丧权辱国协议,国将不国,民将焉附?”
程诺持不同观点:“先生您也看到了,经此事我们的民族之情空前高涨,支持武力的也不在少数,们并非毫无一战之力,就这么一枪不打一炮不发,拱手相让这么多国家利益,就算最后我们条约不履行,那对我们民族心也是项重大打击。再者说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也是种无能的表现。”
对于寄希望于西方国家制约霓虹的想法,在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还有市场。不说抗日战争爆发先后蒋光头的消极抵抗,但就战争打到中期美利坚对霓虹宣战后,国民政府才跟着对霓虹宣战,就足矣说明他们太看重西方国家的脸色了。
深深地瞅了程诺一眼,章太严叹息道:“因为袁大头他老了,他想贪欲国家之长的权力留住这个总统位置,甚至想做几天皇帝,一辈子的锐气已经被磨的差不多,只剩下满身的腐朽味。”
程诺把报纸放到一边,抬头说:“袁大头挑动舆论容易但操纵极难,洋人那么多报纸他哪个敢管?现在遭受到反噬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事到如今,我对政坛再无半点信心可言。”章太严深吸口气,洒脱道:“程小子,我对你的学校很看好,可不要让我失望喔。”
这时候看守所门外传来阵脚步声,打开门一看正是京师警事厅厅长亲自带队,对这程诺客气道:“程校长让您委屈了,袁总统有请您到会议室一叙。”
原来在程诺被关押的这段时间,王振他们找到袁科顶讲述了被抓一事,气的袁家长子当即找到了他父亲,想把程诺放出来。
恰巧有人告密,说警事厅擅自打死两个霓虹人,黑着脸的袁大头带着人气势汹汹赶过来。
来到警事厅的袁大头没二话,直接让那厅长把程校长带过来。
这厅长也是个活宝,反应半天不知道程校长是谁,最后在秘书的提示下才知道有位总统红人被自己抓了,而抓的过程他也不知道。
惴惴不安的厅长在接回程诺的路上,小声请求道:“程校长我是真不知道把您给抓来了,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一会儿您可一定替我担待一点,事后我绝对跟您补偿。”
程诺心说自己跟袁大头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离开学校他哪还有半分话语权可言,无奈道:“老哥,等会儿能说的我肯定说,但是总统他能听进去多少就不好说了。”
厅长耷拉个脑袋,一件件无妄之灾弄得他心烦,索性在见总统之前,吩咐秘书把之前的军警们撸个干净:“记住,他们所有人挨完板子再让他们走,尤其是让程校长受委屈的那个不长眼东西,给我抹上辣椒水狠狠地打。”
尽管厅长一再弥补,可在见到袁大头后,还是被炒了鱿鱼。
“凡所以待遇我军人者,无不以诚悃相孚,恩义相结,有功必赏,有劳必录,有过必教,有罪必惩。”袁大头面做痛苦之状:“你我兄弟多年,狠话我就不再多说了,先回老家闲置几天吧。”
那厅长听到袁大头搬出了《告军界文》便知道此事无法善了,敬礼后还是离开了会议室。
袁大头望着门口怔怔半天不语,许久后才说:“让程校长见笑了。”
程诺放低自己身架,客气道:“哪里哪里,总统念及旧情能不再进一步处罚,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唉,都是多年老兄弟了,要不然绝不会只是罢免。”袁大头摇摇头,苦笑道:“不知程校长对眼前这种局面有何妙招?”
虽然程诺对这种谋私欲的做法很鄙夷,但了解到又死了两个霓虹人后,也是很吃惊,思考半天后说:“其实死这两个霓虹鬼子也不是件坏事,如果我们加以利用,反而可以挽回些局面。”
袁大头眼前一亮,忙说:“先生快讲。”
程诺解释道:“我们将两个霓虹人的死亡地点换到北洋总统府内,说他们是霓虹的间谍,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来威胁总统安全,可惜被护卫发现早,当场击毙。我们以此为理由,修改甚至可以删除部分危害性大的的条约内容。”
有好事者问道:“这理由太拙劣了,要是霓虹人不信呢?”
袁大头对那位失望地摇摇头,替程诺说道:“容不得他们不信,有时候两国之间仅仅需要的是一个理由,哪怕这理由不够完美,那也有足够操弄了。”
程诺继续说道:“对外暂且如此,对内的话,总统最好以温和为主,释放那些和我一起被关押的学生。”
袁大头应允道:“这是自然,既然是误会解开就好。”
看对方心情不错了,程诺又接着恭维半晌,最后借处理霓虹问题将章太严释放出来为学校所用的建议说出来。
袁大头似笑非笑:“程校长此话当真,那章疯子可不是善茬,当初我给他三万银元去办报纸,收下钱反过来还要骂我,你可不要被他利用了。”
程诺暗说就凭你做的事收完钱骂你再正常不过了,日后骂你的会更多嘞。
不过程诺并没有表露出心声,说道:“他章太严被关押这么多年了,已经被总统您治得差不多了,如今处理霓虹问题需要对专业人士,而章太严在霓虹旅居那么多年,放他出来解决一二事宜也算是为总统将功赎罪。”
“好,就依你的办。”袁大头被霓虹折磨的头疼,便答应的程诺的请求:“事先说好,章太严只能在你学校工作,否则我连你一起处置。”
好说歹说之后,程诺最终将章太严带出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