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穗一路无话,赵桢见她乖乖待在身旁,已是心安。不几日到了京城,掀开帘子一看,满街女子衣着男装,耳旁插着跟鹅毛,有马的骑马,没马的骑驴。
文及睁大了双眼一个一个地瞧,“哇!满大街的谷兄!”
李齐当真吓了一跳,“主子,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才到城门口,谷穗回来的消息,早就传到了‘九穗禾’,前到茶楼的茶客,后到后院的管家,丫头,小厮,莫不翘首以盼,就连大街都挤满了人,真是各怀心思。
丫头们在后院角门,早候着了。
飞丫头看到主子回来了,高兴的来不及抹掉眼泪,跑了出去,却被一个小肉团抢了先扑进怀里,哭的乌里哇啦,谷穗抱着板凳的脸蛋亲了又亲。
竟连狄咏也没去读书,孩子们一拥而来。丫头们又哭又笑的,弄得管家跟着掉眼泪。
飞丫头倒了茶水,“那夜公子丢了,我们就提心吊胆的,公子一去两月有余,连个信也没有。”
“是呢,晏小公子说要和你绝交了,来了几次,总不见你,还有上次的曲子,我练好了,想弹与公子听。”
“还有我的编舞……”
“谷兄,你可回来了”,说着晏小公子,已经进了来,“这些日子你去了好些地方!要我好等找。”
“小七,你可真是心有灵犀,来的这么凑巧。”
“没你,没趣味。两位姐姐也没有兴致,我也没灵感了,竟是连词也填不出了”,说着饮了口茶,“还是飞姐姐泡的茶好喝。”
“记得以前晏七公子说苦来着。”
“这才是原来的滋味,那些加香料的倒失了意思”,小七笑道,“我都听说你的事迹了,谷兄你原来是个女子!”
“谁说的?!”
“你休要瞒我了,现在满京城都知道了。”
丫头们点了点头。
巴童说道,“公子,现在人都说公子不久就要做娘娘了。”
“娘娘?!我……”
依丫头说道,“他们还说公子是辽国的秦王妃,是细作。”
谷穗咽了口唾沫。
飞丫头骂道,“胡说什么呢!”
“他们是这么说的,我当时都急哭了!若公子真的是秦王妃,不回来了,我可怎么办……”
“又哭什么?公子不是回来了么!”
“我是高兴的。”
书丫头笑道,“公子,最近几日,我们‘霓裳羽衣坊’订单都接不完了。”
“为……为何?!”
“还不是想要模仿公子!来的人什么都不管,只管说一句话。”
丫头们齐声模仿道,“嗯……,和你们家主子衣裳一模一样的。”
“是啊!是啊!最近的鹅毛比鹅肉贵!一只鹅毛卖三两纹银呢!”
谷穗一口水喷了出来,依偎在她身旁的星儿忙的去拍她的后背。
晏小七说道,“是啊!谷兄!急得户部团团转呢!”
谷穗缓了口气,说道,“咱们怎么没养鹅呢!哎!亏了!”
书丫头接道,“可不是么!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这主仆一下子把周围的人都逗乐了。
“谷兄,你料不到,谁来了?”
“哪个?”
“柳三变来京城了,说是来赶考的。”
“人呢?”
“在你的‘桃花庵’呢。”
“我得去会会这妇女之友。”
晏小七也笑了起来“我也算小友了。”
“公子,你这时候可不能出去,门口堵了好些人!”
“给我弄身小厮的衣裳”,谷穗皱着眉头问道,“这都近四月份了,还科考?”
“今年收了燕云十六州,特开恩科。”
谷穗顿时不言语了。
丫头们以为她是累了,依丫头和碧丫头抱着琴来,说是给公子解乏,谷穗听了词,晓得是柳三变的,笑了起来。
大家玩了会子,晏小七在这吃了些晚饭,又忙着赶自己家的那顿。丫头们催他,“再不快些,要被晏丞相逮住了”,见他一溜烟的不见了。
次日早,宫里便打发人送两筐柑桔来,说是山西巡抚进贡的。老管家也不敢动,来问谷穗。
“分了吧。”
“是。”
“还有,我不是什么娘娘,下面的人管好了,不要被人下了套。”
“是,老奴记下了”,老管家呈上两木盒来,“这是按照您的吩咐制作的青柑普洱。”
谷穗接过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柑皮油润光泽,“这颗是生晒的。”
“主子好眼力,您手里的这颗是七月份的果,日头好,生晒的;另一颗是八月份的果,半烘干的。”
“大红柑呢?”
“今年秋季就可以上市了。”
飞丫头接过小青柑去煮,茶汤色泽透亮,果香清新。
老管家尝了一口,“老奴做茶生意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喝这个茶的,味道甘醇绵滑。”
飞丫头饮了一口,“公子!这茶会大卖吧!”
老管家笑道,“大卖不了,总共才三万六千五十一颗,京城便有二十万户有余。”
飞丫头笑道,“阿弥陀佛!奴婢才煮了一颗!”
谷穗笑道,“我倒是想起来了,装上四颗给小和尚,让巴童送去。”
老管家笑着应了声便出去了。
“公子,为什么单单送给小和尚?”飞丫头给谷穗换上小厮的衣裳,画了眉毛,胡子。
“不几日,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飞丫头边给她理衣领边笑道,“奴婢知道公子最是聪慧。”
“马屁精!我去‘桃花庵’会柳三变了,今晚不回了。”
“记下了”,飞丫头朝门外的小丫头说道,“问巴童马车备好了么?”
巴童已跳了进来,“早就好了!”
“如今公子身份给人知道了,不比从前,你可要好生看顾!再丢了,可仔细你的皮!”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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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家来了,妈妈见她这副怪形容,笑着迎了上来,“爷来了!”她压低了嗓子说道,“爷!你怎么还敢来这儿!”
“这你都认得出来!”
“唉!爷你虽不在,京城可都是爷的传说!”
“哇!大清早的这么多人!”
妈妈压低嗓子道,“您可小点声吧,好多客人来这里,说是看未来娘娘的。”
“啥!”
妈妈赶紧拉扯着他上了楼,“您可不知道,您现在多出名!”
“柳三变呢?”
“他啊,在雅阁,和李柬之喝的醉醺醺的了,说的满嘴的胡话。”
“李柬之?”
“就是李迪的那个聪明儿子-李柬之。”
“李迪又是谁?”
“前任宰相,他在位时,死敌就是当政么吕夷简。”
“柳三变不会在那骂吕夷简的吗?”
“爷,您一猜一个准,李迪是柳三变父亲柳宜的好友,这柳宜就是得罪了吕夷简,被调出去任雷泽县令的。”
“哦?这么说两个落魄的官二代发牢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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