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心里如何,表面上萧芜很淡定,人事皆安然待之。
心中知晓,如若有朝一日离开,一别经年还不知几载,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再来,都不可知。
近日就又带着阿箬、秦业和如兰,再去珮沁坟前祭奠一番。决定在时就多来看看,聊表挂念。
……
翌日清晨,微风浮动,冬意渐浓。却是个明媚晴好的天。
萧芜一早吩咐了如兰准备妥当,带着阿箬上了马车,一行人缓缓向墓地前往。
待到坟前,萧芜总觉得恍如隔世,好像珮沁隐含关切的脸还在眼前,语气淡淡的让她退下去休息。
她不禁有些伤感,跪在坟前焚烧纸钱出了神,就连阿箬唤她也未听见。
秦业直到她还是未能释怀,可他为人口笨,也不知如何宽慰,只和如兰二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阿箬收到如兰的暗示,待焚烧完,轻轻靠过萧芜身边。
突然开口,“主子。”萧芜多次劝告无用,也就随她这般叫了,只听她道,“母亲一定很开心!”
萧芜闻言怔愣,“……为何?”
“母亲爱重您,恐辜负娘娘托付,可又难免心愧于阿箬。您回来,母亲虽气怒绝望,却一定满心喜您的仁厚。阿箬和您一起得救,母亲满心只会欣慰。”
说着又拉了拉萧芜的手,“能和您如母亲与皇后娘娘一般,朝夕相处,是阿箬从前不敢想的日子。现在我们都安然无恙,阿箬会替母亲和娘娘陪着主子。”
她又轻笑,“母亲既舍不下您,又放不下娘娘。现在有阿箬替母亲照顾您,她就能安心的去找娘娘。”
说着小手一握拳,“如果主子以后也有了儿女,阿箬也恨不得给他摘星星够月亮。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为了他一世安好,舍了命也是要笑的!母亲待您,一定也是如此心意。现在母亲还有父亲陪着一起,和娘娘都在天上看着阿箬还有如兰,替他们看顾着要重要的人。这不就是应该高兴吗?”
说完小脸一片认真,“所以主子,您也应该为他们高兴呀!”
秦业不由赞叹,这小姑娘看着不谙世事,不想却如此通透纯善。
如兰也泪水涟涟,在一旁重重的点头认同。
……
是这样吗?萧芜心下怔然。
前生今世她都是金枝玉叶,虽然她为国为民最终,力竭而亡,马革裹尸。她也知,有无数忠仆义奴,也曾为她不惜以命相护。
那时她身负重任,无暇细想,一切不仅仅是身份使然,也因情义至此。
萧芜胸中郁气消散,独留一片感激安宁。
是呀,无论如何来这尘世走一遭。再难,也是要活下去的。
曾经她从没有今生这般迷失彷徨过,经此一事一言,心底迷茫尽退,就算为了珮沁和生母所愿,也要更好活下去。
好好的,连同他们的一起,才不枉顾多年,他们的生死相护。
思及此,不由想到那个曾经让她决心守着护着的人,又难免酸涩。但心下到底是连带着那人的怨气,也消散了两分。
萧芜侧身把阿箬搂入怀里,认真的轻声道谢,“阿箬,谢谢。”
……
身后不远处,和叶秋策马静立的褚珣,本看着萧芜无声的悲伤,正心疼的抽抽。
听见阿箬的劝慰,正想暗赞一番这丫头大智若愚,不想便看到阿箬在萧芜怀里,满面涨红一脸傻笑,顿时气恼。
恨声自语,“一个姑娘家的,迷了一个还不够,这是要添一个凑成双么?”
遂也忘了两月来的冷战,气势汹汹的打马上前,一把捞起萧芜裹在怀里策马飞奔而去。
阿箬毫无准备,在原地被惊得呆若木鸡,遥遥只听那人余音,让叶秋等她们收拾妥当给送回去。
半晌跺脚,气愤的朝叶秋质问,“叶将军,侯爷这是抢劫吗?主子好不容易宽慰些,他横插一杠的抢走主子做什么,你们真真是太坏了!”
莫名被迁怒的叶秋:“……”
莫名被无视的如兰:“……”
莫名很无语的秦业:“……”
叶秋也被褚珣这番操作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留在原地挨骂,心里忿忿:这厮,媳妇儿还不知道在哪呢,养闺女倒是先上瘾了。哄不过来干脆抢上了,可真是能作死。
这急眼傻了吧……
若兰气定神闲的收拾妥当,当下自行上了马车。显然是近日,已习惯了褚大帅时不时抽风的行径。
秦业本就寡言,对褚珣不定时发作的颠病也视若无睹。
……
“褚珣,你又发什么疯!阿箬和如兰还在山里,你快放我下去!”萧芜回神,简直气疯了,连名带姓的骂道,顾不上绷着刻意冷着了。
这个疯子!混账!
她气的满脸通红,这厮先是欺哄,现在居然还会强抢了!鼓着腮帮子拽着褚珣的胳膊,一副要吃肉喝血的凶狠。
此时对着褚珣,她才有一点少年人该有的模样,撇开一切温文华贵,像一只炸了毛的野猫。
……
“不是还有秦业和叶秋嘛——”褚珣有力的手臂环着萧芜,把她牢牢扣在怀里,不理会她恨不得踹死他的表情。
“你、你……”萧芜气的语不成句,“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别?你这个不知尊卑的混|蛋!”
此时她语无伦次,随便什么话都捡,总之就是要怒骂出来扔到他脸上,才觉着心里痛快些。
褚珣心里发虚,硬着头皮装没听见。
萧芜看他又装死,心里那点被她使劲压下的委屈和心伤齐齐爆发,在马上就施展身手,誓要将这个混|蛋狠揍一顿才罢休。
褚珣一手牵着缰绳,又担心摔了她,一只手左支右绌难以应付武力值就要报表的萧芜,想想往日小七待自己的贴心细致,顿觉不甘。
一时忘了所有顾忌,松开缰绳任马儿自由飞奔,两只手紧紧搂着她,在她耳边低声细语,“好小七,义父不该瞒你。你就原谅我这次罢——”语声竟带着两分委屈和受伤。
……
萧芜闻言挣扎的动作一顿,又听他信誓旦旦,“你那老子是‘有命’,我是‘要命’,你说能怎么办?再说几年下来,我何尝不是真心待你?你竟如此不顾……”
本来是讨巧卖乖的话,力求让“闺女”消气,可说着说着竟是真动了两分心绪,难过了起来。
“……以后我也会对你好,比她们都好。把你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给你摘星星够月亮!”
萧芜一时怔愣没有言语,他不死心的又晃,“别生气了吧,我这几天吃不香睡不着的,你可不能不认我。等回去了,你那老子还不知道怎么使唤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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