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4章 10环(1 / 2)织和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梧桐是桐乡大学的传统,学校门口的街栽了一排,连校园内都随处可见金叶飘飘,秋风一扫,卷起满地枯黄的叶片兀自腾空而起,脚步经过,鞋面或裤管偶然沾上一两片残缺不全的叶片。

黑影半倚着梧桐魁梧的枝干,黑色帽衫的帽子将他的眉眼遮住,只露出苍白的唇和下颚,下颚脖颈的连接处有一道很深很丑的疤。

他踩着梧桐叶子一路跟着那个瘦削的背影,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在女生宿舍楼,他坐在自行车棚里一辆自行车的后座,看着宿舍楼里其中一个亮着灯的窗户拉上窗帘,他又呆了几分钟,女生宿舍下人来人往,他就从帽子后面偷窥着这些朝气灿烂的脸,眼角微微上挑,拉低帽子离开了。

沈星宁回到宿舍的时候,元湘正在吃饭煲剧,见到她回来甚为诧异,筷子啪嗒掉到地上,“学,学姐,你回来啦。”

沈星宁绕道自己的位置上,把书和蛋糕盒子都放在桌上,淡淡地应了一声,桌上还放着一只洗干净的饭盒。

“学姐,你走的急,我帮你洗掉了。”元湘指了指桌上的饭盒。

她神情慵懒,走到窗边拉上窗帘,从她的角度望下去,恰好能看见自行车棚里的黑衣服的人,她手一顿,只觉得那人穿衣的风格和她真像,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摇摇头,又觉得不像。

“谢谢。”

雪团子小司在车上就吃饱喝足,把冼宇留在蛋糕盒子里的坚果吃的干干净净,现在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窝在蛋糕盒的角落里睡觉,四肢缩成一团,脸冲下,白花花的屁股对着她。

元湘瞄了一眼她的蛋糕盒子,激动地露出小女生的娇嗔,“哇,学姐,这是仓鼠吗,好可爱呀。”

沈星宁懒得解释雪团子的品种,点点头,“它叫小司。”

元湘扒拉着蛋糕盒的边缘,像是参观动物园似的,在半空中挥挥手,“嗨,小司,我是元湘姐姐哦。”

小司的盒子放在冼宇要检查的书上,元湘挠了挠头,眼里满是困惑,“学姐,这不是我们大一的教材吗,你要看找我借就好啦,不用买。”

沈星宁抽出其中一本书,五颜六色的,像极了学前教育使出浑身解数吸引小朋友注意力的绘本,满满当当的都是图片,红细胞,白细胞,单核细胞……

她把书放下,脸上是无奈,“朋友送的。”

元湘做了个恍然大悟的动作,“这样啊。”然后回到自己位置上继续吃饭煲剧。

“我看起来很像学渣?”沈星宁翻开另一本书,依然是字少图片多的深受学前教育的小朋友喜爱的绘本。

元湘拿筷子的手一顿,差点又掉地上,她耳闻过一些学姐的成绩,据说是年年挂科年年补考的那种渣,生物系还流传着要是沈星宁能毕业就对不起从来不挂科的人的说法。

声名远播都传到他们大一新生那里了。

元湘看着沈星宁投来的殷切的目光,违心地摇了摇头,又小声地说道,“学姐,你朋友也是关心你。”

然后又在抽屉里翻翻找找,拿出一本很厚,字迹很端正的笔记本,“学姐,这是我课上的笔记,你可以看看。”

沈星宁接过笔记本,顺便说了句谢谢,把帽子和围巾搁在桌上,拿上浴巾去了浴室。

回町澜别墅前,他抽掉了整整一包烟,冷风灌进衣领,心脏抽疼,很久没有这么难受过,他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适,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别墅客厅,因为柯秘书的到来,众人在沙发上闲聊。

冼宇跨进玄关的时候,柯晨正好能看到他极为苍白的面色,额头上青紫色经脉阻滞地不同寻常,他没停留,直接往二楼去,走到楼梯处时,右手紧按胸口,撑着栏杆大步踏上楼梯。

柯晨见状,急忙起身跟上去。

拉开门把手已经耗尽他所有气力,他大口喘气,企图通过呼吸方式来缓解疼痛,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浸湿了,一绺一绺的垂坠着。

他单膝跪地,死命挣扎着不让意识模糊,柯晨的声音从后面穿来,脚步声急促,“针放哪儿了?”

“床头柜。”像是猛兽受伤时发出的哀嚎的喊叫,嘶吼声伴随着彻底紊乱的呼吸节奏,他的意识开始流失,眼前的灯影模糊,昏黄一片。

柯晨冲进房间,借着书桌上的小台灯,在床头柜底层的暗格中找到针后,挽起他衬衫的袖子,露出细白的手臂,他皮肤薄,臂弯处的静脉明显,柯晨拿起针管,直接对准静脉注射。

透明药剂注射入静脉,他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豆大的汗珠顺着憋的通红的脸颊流下,汇到下巴处,滴落在衬衫上。

他曲膝坐在地毯上,罕见的狼狈和虚弱,垂丧的眸子簇拥着无尽的黑暗,是没有光也没有鱼群的深海。

柯晨将空针管丢进垃圾桶,床头柜里的针一共有四支,今天是他用掉的第一支针,盒子里掉出一颗透明玻璃罐装着的小臼齿,浸泡在福尔马林试剂中。

装在救命的药盒里,应当是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药盒里的针是强心针,这颗牙的主人,应当是他的心上人。

整理完,柯晨绕道门边去扶他,他摆了摆手,满是疲惫虚无,声音沙哑,“出去吧。”

柯晨难掩担忧之色,推了推眼镜,“是和沈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别问她。”声音虚弱无力,却带着警告和威胁。

柯晨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几个字就能全然明白他的意思,是不许过问她的事,也不许调查她的事,不许插手她的事。

柯晨退出房间时替他打开了一盏床头灯,灯上的水晶装饰坠下来,折射出流光溢彩,在他汗湿的睫毛下落下一片阴影。

他仍旧坐在地上,单手扶着胸口,掌心感受到心脏跳动的节奏,扑通扑通,脑子里去混沌一片,宛若盘古未开天地之前,整个宇宙都是一片混沌。

他心里装着太多事儿,以致积劳成疾,心脏上的伤痛也是这么来的,他是国际上知名的医生,却也有医不好的病,治不了的伤。

今夜很多人都没睡好,慕白被鸡头狠狠地虐了一把,连对方系统的门都进不去了,柯晨在听实验室的医生汇报工作,冼宇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沈星宁又做噩梦了,冲天的火光徐徐燃烧。

翌日,沈星宁是被吓醒的,不知道做了个什么梦,梦里有人把她按在地上,往她手臂注射药剂,她醒后连忙挽起袖子找针孔,光洁细腻的手臂洁白无瑕,那个梦太真实了,仿佛都能感受到药剂进入血管的刺痛。

两只手的衣袖都被她撸起来,手臂纤细修长,如同上好的白玉料子,细看却觉得瘦的不寻常,两条手臂瘦没有一块赘肉,跟火柴似的。

她把衣袖放下,简单地把书装进背包,瞄了眼桌上的粉色蛋糕盒,心下一凉,圆滚滚的小司没有如约出现在眼前。

漂亮的眉眼拧着,开始慌乱地在桌上翻找,碰到搁在桌上的帽子时,里面有吱吱嘎嘎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盯着藏在帽子里取暖的小司。

“你可真会享受。”语气有点哀怨,虽然不舍,她还是将冼宇送的帽子留下来给小司取暖,从柜子里翻出黑色的棒球帽扣在脑袋上,走前忍不住朝睡眼朦胧的它吐吐舌头,“烦人怪。”

南方的气候夏天多雨,一入秋便极为干燥,日头里阳光正好,她常坐的那个位置上有从东北方向洒来的阳光,晒的背脊和脖子暖洋洋的。

陈燃自从在大巴车上自以为和她相聊甚欢,对沈星宁的态度也愈发殷勤,见她进教室就跟着她往后排坐。

“咦,星宁,你那顶白帽子呢?”陈燃撑着头看她,一只手拿出一瓶果汁放在桌上,“林爽给的,那丫头害羞,自己还不敢给你。”

沈星宁压了压棒球帽的帽檐,将她精致的眉眼遮住,“送人了。”

她朝林爽的方向看去,林爽也偷偷回头瞄了眼,就怯生生地回过头,趴在桌上翻书。

席池在和班长交谈着什么,见到沈星宁也往后排走,恰好听见了那三个字,语气不算太好,“别和那些人走太近。”

这半个月她不接电话也不回讯息,席池去宿舍堵过她,接过等了半天也不见人,他也去疗养院找过,护士长说她调去当院长助理了。

“疗养院的院长是从京都调来的人,京都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那不是个简单的地方。”席池坐在她前面,转过头来同她说话,阳光刚好洒在他的眼睛里。

沈星宁打开果汁,小嘬一口,很纯正的橙汁,有点酸牙,“我想象中的京都,是什么样的?”

席池拿手遮住光线,诚挚的眼眸看向她,“星宁,京都不是个逍遥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次陈燃难得和席池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连连点头,“这说的不假,京都是个吃人的地方,京都的人也都不是好人。”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