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茶室,两个人,室处半山,窗外雨雾蒙蒙。
“啪!”一颗棋子咕噜噜地落在棋盘上,愣生生地搅乱了几步棋局。
“唉?这局又不成了。”一个老头两眼放光,找到机会要伸手把棋局彻底翻覆。
“师兄,不过乱了几步棋,哪里就需要赔上全局?”对面一个天青色大衫的中年人拦住了他的手。
“师弟有胜望,所以不肯放手,可破局在天意,焉知强行继续,不会一败涂地?”老头也不强求,撤回手捻着胡须笑嘻嘻道。
夜里,安王府灯火通明。
卫蔚失踪的事不能声张,于清誉有损,于君王颜面有碍。所以王府的三支搜寻小队,只有队长知道要找的是一个人,其余人只以为是王府丢了什么贵重物品。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安王爷再困也不能歇息,安王爷尚且不敢歇息,府中大小也不敢歇息,也不敢出去随意走动打探消息,只能等着主院的话。
赵栩栩的院子也是亮着的,她神色透露着扭曲和癫狂,紧紧拉着阿肆,手攥的越发厉害,勒得阿肆生疼。
“是不是,是不是二公子动手了?那个贱人已经死了?”
阿肆有些紧张:“可……可能是。”
赵栩栩慢慢恢复常色,眼中狂热慢慢褪去,心中畅怀,笑得越发温和:“其实她也是个挺明白的姑娘,可惜了,受了盛宠就不知天高地厚。阑哥哥近来,可能心情不太好,明日你就跟小厨房说,炖些宁神补气的汤,我要好好照顾阑哥哥。”
阿肆应了,手上徒然失了赵栩栩的禁锢,跌坐在地上,身子还止不住地发抖。
她想得比赵栩栩要长远,那位卫夫人人不在了,陛下怎会轻轻揭过?若真彻查,查出二公子所为,二公子又真的会护着自家姑娘么?
她心里含悲,替自己,更替赵栩栩。
赵家从前,也是江集城里的大家氏族,那时的姑娘,受父母兄长宠爱,单纯无忧,一切静好,她幼时被卖入赵家,干了没多久,被人诬栽手脚不干净,反正她不是家生子,无根无基,打死了事,既息事宁人也可平了事情。
如果不是姑娘,她恐怕早已成了亡魂。
从那以后她就跟在赵栩栩身边。
繁华盛景也不过转瞬一逝,七年前比花节时的那一场大火,将偌大赵家付之一炬,若不是姑娘跟叶小郡主一路去了比花节,晚上表姐妹还想腻在一处说话没回府,她和姑娘也不会碰巧捡了条命。
统共算起来,姑娘救了她两命,是生死的恩情,所以无论如何,她也要护住姑娘。
“几位堂兄弟都在府中么?”叶执阑看安王爷投来打量的眼神,又补了句,“三支小队太慢了,此事又不宜声张于外人知,让几位堂兄弟带着府兵分头出去找,面放广些,速度快些,得快些找到她。”
哪怕表现出一个君王的四平八稳,神色平静地做着部署,就好似只是为了挽住皇家的颜面,但语调中不经意展露的急促,还是显示着少年情浓。
“好好,你别急,张竟中,去请了几位公子,一路带府兵出去。”
张竟中应了一声就去请各位公子。
安王府里成年的有三位嫡出公子和两位庶出公子,一共来了四位,安王爷正欲说话,张竟中先回道:“二公子晌午就出去了,听院里人说,是宁安坊的魏小公子下了帖子,请他去城外竟陵湖参加比花诗会。往年也都是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