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眼见天色渐晚,只得安营扎寨。
生起一堆篝火,逮只野兔,洗剥干净,取两根翠绿的树枝串好。
烤得热油,滋啦滋啦直往外冒,便是飘荡起阵阵香气来,令人食指大动。
林中窜出两个身影来,一个走起来一瘸一拐,另外一个吃力的架着受伤之人。
待得走近了,再看这二人满脸都是泥,身上的衣服,碎成一条条,脸上表情凄凄惨惨。
立定,“先生救命?”其中一个汉子站了出来。
刘元只当未看到,也不回话,自顾自的做起自己的事情。
眼见没了回答,这人又是说了一遍。
倒是陈顺有些耐不住性子,便是询问道:“你二人来这山中作甚?”
那人冲陈顺笑了笑,便是拜了一拜,陈顺忙是冲他回了个礼。
“我叫张文,他是我家阿弟张武,我兄弟二人本是来这山中的放山。不成想遭遇变故,参帮遭了的大虫,只是可怜我那帮兄弟,竟都被老虎给吞吃了去。”
一说到这,这张文落下几滴眼泪下来。陈顺见这二人颇为可怜,他自幼又是见不得别人哭,当下便是慌了手脚,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刘元猛瞪一眼一家徒弟,摇了摇头,道:“这虎丘山,虎丘虎丘自不是白叫的,山中大虫自是数不胜数,你二人能侥幸逃脱,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只被舌头舔上一口,也是要拉下大半块肉来。”
陈顺心知,师傅这是在责备自己,当下只得悻悻的低着头,不敢再造次。
张文山道:“先生说的极是,那日只听得虎啸,我兄弟二人吓得赶忙找了颗大树,这才侥幸逃得了性命。”一说到这,这刚止住的眼泪便又是流了下来。
“可怜我家阿弟,腿脚慢了些,挨了那大虫爪子一下,我二人在这山中已饿了好几天了,还望先生搭救。”
便是跪倒在地上,连连把头磕道地上,把泥都砸出小沙坑来。
张武忙也是跟着自家兄弟,跪下道:“先生怜惜,都是我阿哥说是进山能挣大钱,只如今怕是要性命全无,还望先生搭救一把。”
虽说医者仁心,只是眼下陈顺大病初愈,这二人也是来路不明。不敢再
心中嘀咕道:“这二人怕不是善类,带上这两个人也只怕是多生事端。”
当下便是要开口拒绝道:“我师徒二人还要在这山中待上一年半载,倒是不方便带着二位。”
张文忙是道:“先生垂怜,先生若不肯搭救我兄弟二人,我二人怕是要填了这山间的野兽的肚皮。”当下却是迟迟不肯起来,只一个劲的磕头。这脸上又是一把鼻涕一眼泪的。
那张武见状,也是学着自家兄弟,直说自己上有高堂,下有还在襁褓之中的孩儿,声色并茂,甚是凄惨。
刘元纹丝不动,倒是陈顺心中不忍。便道:“师傅,这二人也是凄惨,不如带着吧。”
只得无奈的摇摇头道:“既是如此,你二人便是跟着吧。”这二人忙是道谢起来。
说来虎丘山,连绵起伏数百公里,除了山还是山,除了树还是树。虽说极不适于人生活,却又盛产各类奇珍异宝,那人参便是这虎丘三宝之一。所以总有些胆大不怕死的人,偏要去这深山闯上一闯,这放山人便是这类不怕死中的一个。有句歌谣却是这么唱的:“十去放山九不归!”
放山人若是运气不错,寻得一颗人参,便是够一家老少吃上十天半个月;若是运气再好些,寻得百十来年的老参,便是要翻身做老爷;可若是运起背一点,遇到大虫或者熊瞎子,怕是要变成一堆臭烘烘的粪便来。
寻常百姓哪敢到这山中讨食吃,也只那穷连饭都没得吃的人,才肯去做放山人。
陈顺道:“不敢,不敢,二位真是折煞我了。”便是要把这二人扶起。
只是他这还未复原,一使劲牵动五脏六腑,气一时之间没顺过来。脸色霎时变得如白纸一般,额头上冒出细汗来。又是猛的连着咳嗽了几声。
这兄弟二人见状吓了一跳。一人给拍背,又一人忙是解下腰间水壶递上来。陈顺颇为感激的看了这二人一眼,只觉得这二人比他那冷言冷语的师傅要好上不止一分。。
陈顺道:“适才听得,这位兄弟一时不慎被那老虎抓了一下,在下不才,略微晓得一些法子,不如让我看上一眼”
张文冲陈顺咧嘴一笑,道:“小兄弟好心了,”抓起张武的裤管向上一提,露出略显狰狞的伤口。
嘶的吸了一口,只见张武小腿肚子,斜斜的一道伤口。只用布条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又敷了些药膏。虽说表面看上去已经结痂,只是隐隐却是有些化脓肿胀的趋势。
陈顺心中这张武怕是再不及时救治,恐怕这条腿得要废掉了。一时之间,拿不到主意。平日里,你要说是小病小痛的,他倒是不怕。只是眼前这种场面,他倒是怕自己应付不过来。便欲要开口,求刘元出手。
刘元瞧得这番,却是把头撇到一处去。悠悠飘过来一句说:“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弄。”手上继续烤着他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