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少年纪小,后院除了老太太没有别的女主子,也就由着十一少跟着老太太起居。平日里借宿在官学的宿舍,只有休沐时才回府。”
竹开听到这里小心肝一抖,再看大得不可思议,却空落落得可怕的后院,原本的惊叹,只剩下了惊。
暗道杜府简直是——命里有毒。
不仅正经男主子都死光了,连妻女都没留下半个,如今当家的是养子陆念稚,下头只有才长成的杜振熙,附带一拖油瓶性质的十一少。
子嗣运磕碜成这样,不是命里有毒,就是受了什么诅咒。
竹开捧着小心肝偷甩冷汗,咂摸了下桂开的态度,选择直言相问,“我瞅着府门镶着铜钉,门口还摆着两座石狮子,可见府里的风光。按说几位仙逝的主子该是锦衣玉食,怎么、怎么就都接连早早去世了……”
内外五进的大院好说,铜钉朱门、雄浑石狮,可不是杜府这样的商户,能建的规制。
他好歹在庆叔手下做了两个月学徒,这点眼力介还是有的。
越看得多听得多,心里的惊疑就越多。
竹开眼巴巴望着桂开,坐等解惑。
“你倒是眼尖。”桂开见竹开急着张口,便笑着拍了拍竹开的肩,“你肯多看多想是好事,不必紧张。要说这府里的风光,一半得归功于开宗老祖宗的庇佑,这另一半的功劳,就要落在四爷身上了。”
他握着竹开的肩一提,带人站定二门上的穿堂内,接着道,“杜氏的开宗老祖宗,是先帝钦封的奉圣夫人。我们这位老祖宗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先后侍奉过两位帝王——两位!这座五进大院,当年可是京里的督造办专门奉圣谕,千里迢迢派人来广羊府,照着先帝玉印加盖的图纸监造的。
老祖宗在时,那可真是独一份的风光。先帝驾崩后,老祖宗没多久也去了,这’奉圣夫人’没有承袭一说,府里很是沉寂了些年头。后来杜记瓷窑在大老爷、大夫人手里立了起来,去世前将杜府名下生意并尚且年幼、还在襁褓的七少、十一少,全权托付给了四爷。
四爷于生意上确是天赋异禀,且敢想敢做。及冠那年,就带着老太太,并一卷先帝亲笔的’奉圣夫人’圣旨上京。只是老太太到底年纪在那儿,没到天津港口就病倒了。四爷只身揣着圣旨和杜府泰半家财,硬生生打开门路,拿下了皇商竞标——岭南一带有皇商殊荣的,可谓凤毛麟角,那一年,杜府的风光也是头一份的。
当时几乎散尽家底,不过才三年,就靠着皇商名号连本带利赚了回来。府里连任两届皇商后,十三行里任是哪家老字号的瓷窑,都再无和杜记瓷窑并驾齐驱的资格和能力。大头带擎小头,其余茶叶、香料、布匹的零散营生,哪有不起来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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