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抵是李劭有生以来精神头最足的一天,但也到此为止了。刚挨下凳子,李劭便感觉浑身脱了力,这才觉出疲惫来。
不知是他反应迟钝还是根本没精力再注意,总之李劭完全没发现自进了屋以后几人间的气氛变得更诡异了。李劭凑在薛泠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把耳朵支过来。
“我困了。”李劭小声贴在薛泠耳畔说。
薛泠沉下声音道:“刚已经叫人牵马车了,等会儿就能回去了。若实在撑不住,不然你先去隔间休息会?”
李劭点了点头。
“严大人不知可否陪…陪李公子在隔间休息片刻?”薛泠不是没感觉到这一路严玢的眼神,只是机会难得,她自然是要先支开二人与徐锦芙独处。
严玢没多说什么,起身带着李劭离开了小包间。
“我有话与你讲。”时间紧迫,薛泠开门见山的说:“我知道离会试还有一段时间,但若要等到取得功名再召你入宫,很多事就等不及了。”
徐锦芙听了这话没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颔首道:“若能为娘娘分忧,是臣女的荣幸。此处皆有心腹之人看守,若您信得过不妨讲讲看。”
薛泠便将那事与徐锦芙又说了遍。
沉思片刻,徐锦芙答道:“嗯,此事急不得。若是难以从士族下手,便只能着手于民生了。诚然赋税是来钱最快的路子,但也不是无他法可寻。”徐锦芙露出几分轻松的笑容,“这件事不若就放心交给臣女吧,娘娘不是才下了帖子么,过两日有了详细章程后再进宫拜见。”
徐锦芙比她大不了两岁,却让人有种安心感。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对她而言能算得上难事的,这便是别人家的孩子吧!但薛泠也没因此感到嫉妒,人不同命,她一直相信人的天性是出生便决定了的。
“只是”徐锦芙望向薛泠开口问道:“娘娘为什么这么信任臣女?只是因为先前赏菊宴时的交谈吗?还是因为,表兄?”徐锦芙对政权之事可谓手到擒来,但却从对人情世故不甚敏感。对于先前家中四妹的事,她能用权衡利弊打动,却无法理解为什么父亲送四妹去家庙后对她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不过就算徐锦芙对这方面反应再迟钝,见薛泠半晌不说话也知道自己先前说的话不太妥当。
“抱歉,是臣女僭越了。”
薛泠冲她笑了笑,“或许是因为你很真诚吧。”
但薛泠反应可没那么迟钝,听她刚才那话的意思,严玢早把所有事告诉她了。心中不免冷笑,先前是怎么说的,‘徐二参加会试是因为想要与家中兄弟争个高下。’骗鬼呢?真以为自己对皇权没兴趣就连是非都分不清了吗。这么想来他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
倒是这徐锦芙,薛泠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美人,虽面相上是个冷美人,但是眼神里的真挚也不是假的。薛泠对她笑了下,端起茶抿了一口。
“徐姑娘家中可有亲近的兄弟姐妹?”薛泠试探性的问了一嘴。
“不瞒娘娘说,先前那是家中四妹,出了事后已送去庄子里了。大抵是因为臣女性子不讨喜,从小便没什么亲近的。府上唯一同母的是家姐,只是早些年便嫁了。后来也就一直跟着祖父生活。”
严玢果然在骗他,从临秋到这事,很多事情薛泠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日轻信了他是奇怪的情绪在作祟罢了,后来冷静下来在想很多事情都不对劲。而他打得什么目的,更是一清二楚。
听见有人叩门,薛泠回头望去就见那个让她恨的牙痒痒的人站在门口。
“来接的马车到了。”严玢盯着薛泠道。
薛泠对徐锦芙微微颔首后,便向门口走去。刚走没两步便被身旁那个人拉进了隔间。
“你躲我?”严玢挑眉看着一脸不耐烦的薛泠。
薛泠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两步。刚才她们靠的太近,让她感觉有些不适。
“你怎么带着陛下出宫了?”
薛泠呵了一声,“此事与你无关吧严大人?”
感觉薛泠情绪不佳,严玢也没再问出宫的事,“那国库的事你为什么不先来问我?”
听这话薛泠觉得好笑,那钱都是你支出去的,问你什么?难道问你这些钱都买了多少军需不成?
“不敢劳烦严大人,严大人军务繁忙,此次灵州一战耗费不少经历吧?怎好意思再让严大人费心?时候不早了,陛下还在等我。”说罢便要离开。
这话说的火药味极重,严玢哪能就这样就这么让她走。又拉着她,“这事我能解决。”
薛泠转过身,“不知严大人是想以此许给那些世家什么甜头?是等你功成名就后给他们分一杯羹,还是到时能把这借来的钱给他们卖官鬻爵?”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严玢拉着她小臂的手慢慢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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