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德观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不过只开了巴掌大小的缝隙,年轻的那位道长从里面小心地往外打量着。南星一看观门打开,赶忙自报来意。
“赶路途中突遇暴雨,在下想到观里避雨,不知道长可否行个方便?”南星此时是一身女侠的装扮,所以就假装自己是江湖人士了,不过她没有自报名号。可能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吧,南星总觉得这个年轻道士看她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
年轻的道长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见过这位居士,贫道要先去问过师兄才能答复,烦请居士稍待片刻。”
“有劳。”
大门又“吱呀”一声关上了,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年轻的道士才过来又打开了大门,然后恭敬地请南星进去。
“贫道玉阳子,观里一直香火不旺,年久失修,有些破败,还望居士多多担待。”玉阳子在前面引路,略有些歉意地说着。
“不妨事,雨天能有个片瓦遮头已经很好了。”
走了不一会儿,玉阳子将南星带到了一排厢房前。
说是一排厢房,但其实只有三间房屋。整体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跟南星在普通村子里看到的那些瓦房差不多,不过这里几间房子的门窗都不是太新,能看出来确实许久没有人到访了。
推开房门就是一股子灰尘的味道,玉阳子在前面挥了挥手,似乎是要赶走灰尘。他将桌上的蜡烛引燃之后,才对南星说道:“观里目前只有这样的厢房了,居士可以在这里休息,待雨停了再动身。观里只有我和师兄两人,居士又是女子,稍后贫道会给居士送一些吃食来,还请居士不要随意走动。”
“我知道了,多谢道长。”
玉阳子说完便顺着回廊离开了,看样子应该是去了正殿。
南星在屋子里随意地转了一圈,发现这屋子可能前不久才刚刚打扫过,只是打扫的很不细致,床铺的缝隙和角落里还有厚厚的灰尘。南星用手擦拭了一下椅子,这才坐了下来,而这时外头的雨下的越发大了。
玉阳子会转到正殿,看到他的师兄玉和子已经将之前的物件收拾好了。
“师弟,人已经安顿好了?”玉和子的模样看起来,明显比玉阳子要大上不少,但他说起话来的声音却是中气十足。
玉阳子点点头,“给她安排到东厢房的第一间了,幸好咱们之前回来的时候给厢房都打扫过,不然现在还不好办了。”
“那就好,那人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吧?”
“虽然是武林人士的打扮,但是我悄悄打量过了,她虽然拎着一把长剑,但两只手的虎口都干干净净,想来不是假装江湖人就是武艺差劲。对了,咱们吃剩下的粮食我去取一点,还得找个水壶装点水,我一会儿给她送去。免得她到处乱跑。”
“还有一些,我去取来。”玉和子露出了满意地神色。
两人正在给南星准备吃食和水的时候,又是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响了起来。
玉和子微微皱眉,“今天还真是奇了,还要来几波人?师弟,你去看看,小心点儿。”
“嗯。”玉阳子应了一声,便三步并作两步又去开门了。
此时门外是五六个长衫戴儒巾的男子,看他们的打扮应该是读书人,只是现在人人都是一副落汤鸡的模样,好不狼狈。
玉阳子还是只拉开了一点点大门缝隙往外观瞧,“你们是……?”
见道观的大门打开了一点,为首的一个书生赶忙拱手道:“见过道长,我等都是秦州府的学子,来伏牛山赏春,不料突遇暴雨,还请道长行个方便,让我等进观避雨。”
其他几位书生也都一同行礼说道:“还请道长行个方便。”
玉阳子想了想这回没有再去请示师兄,而是直接拉开了大门,“几位居士不必多礼,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快请进来吧。”
“多谢道长。”
原本玉阳子想将这几位书生也带到东厢房去,但是一想到那边已经住了一位女子,虽说江湖人不拘小节,但是男女授受不清这点他还是知道的,特别是这几位还都是书生模样。玉阳子便将这几人带到了西厢房。
西厢房只有两间,玉阳子和他师兄就住在这边。
“几位居士,观里的东厢房刚来的一位女客,想来再让几位去那边是不大方便的。若是几位居士不嫌弃,就请在这间房内休息吧。”
几位书生一看房间内的摆设,便知道这里肯定是这位道长的房间,为首的沈正清赶紧推辞道:“怎能占了道长的房间,我们几个到廊上避雨就好。”
“无妨无妨,贫道与师兄还要在大殿修行,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几位居士就不要推辞了。”
这几个书生虽然不全都是出身于大户人家,但大部分家里都还略有薄产。看今天的天色,想必晚上要在道观里过夜了,要真是在廊上过一夜,以山里雨夜的寒冷,恐怕他们之中肯定会有人生病,所以也只是略作推让便住了下来。
“观里有些地方许久没有打理过了,下雨之后可能会有危险,请几位居士不要随意走动。贫道去取一些吃食来,请几位居士稍待片刻。”
“有劳道长。”
玉阳子说完拿了屋里的一个包袱,便离开了房间。
“大家先把外衫脱下来晾一晾,现在春寒尚未褪去,若是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沈正清将屋里的椅子拖了出来,示意大家可以将衣服晾在这里。
“李梦阳我就说春季多雨,咱们在秦州府附近转转便好,若不是你坚持怎么会被困在山里?”说话的书生名叫葛秀川,正在这五位书生中,就属他家里最穷,但是他的学业最好,平时也最得夫子看重。葛秀川一贯有些看不上李梦阳的做派,这次要不是沈正清开口,他根本不会来。结果现在一身湿不说,他若是脱了外衫便会被人看到打了好几块补丁的亵衣,这对葛秀川来说跟比被夫子责罚还要让他没脸。
李梦阳明显家境殷实,外衫上的暗纹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更加明显,他将外衫随手塞到另一位书生杜光庭的手里,示意对方帮他搭好,这才没好气儿地对着葛秀川说道:“葛秀川,你别以为严夫子欣赏你,你就有跟小爷叫板的资格了,要不是看在正清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搭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你……”
葛秀川刚要说话便被沈正清拉住了,沈正清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这才说道:“梦阳你少说两句,你知道秀川不是在埋怨你。”
沈正清原本是想着,借着这次赏春的机会,化解一下李梦阳和葛秀川的恩怨,谁知道弄巧成拙了,然后沈正清转头对葛秀川报以歉意的微笑,“秀川,刚才那话是有些过了,梦阳的性格你也知道。”
葛秀川见沈正清出来打圆场,便没有再说话,只是一个人坐到了旁边,用手拧着外衫上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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