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瞟了这个绑架犯一眼道:“阁下又说要与我一叙,可现在连真容都不敢露。是否太没有诚意?”
传来一个故意压低的假音道:“在下面容丑陋,不敢在貌若天仙的将宁公主透露真容,要是公主嫌我长的太丑,不愿意与我一叙,该如何是好呢?”
连说话用的都是假音,难道是怕她有一天会认出他来?
李承平皮笑肉不笑道:“公子花费这么多心思劫持我来此,就不怕英王回来之后秋后算账?”
“看来将宁公主对这场原联姻指派给你的夫君还是挺满意的。”
李承平居然从这话里听出一些酸味。而且他不称李承平为英王妃,而是一口一个将宁公主,恐怕他的立场并不是代表北列。
承平对他并不高明的开场没有耐心,说道:“阁下不如开门见山的说。现在天色尚早,要是耽搁的时间太多,我府里的人恐怕能把上京翻过来。”
那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件事,示意承平坐下慢慢聊。这厅里没什么陈设,只摆了两张椅子,他们面对面相隔很远地坐着。
“在下想和将宁公主谈一场交易。”
“我一个可怜兮兮的异国公主能和阁下交易什么?”承平觉得如坐针毡,语气也不耐烦。
那人却缓缓道:“您真是太谦虚了,能够在良邑阻截北列西路军,又能够清除王府里各方势力,最近还能将裴广轩一派一网打尽,这四两拨千斤的力道,在下不得不叹。”
此人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难道他在王府也有眼线?
李承平嗤笑一声道:“阁下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我劫走还能安然无恙的信心,也让李承平不得不叹。”
她在北列根基尚浅,此人竟然能够躲过西一阁和王府侍卫,光天化日之下把她和阿莱挟持到此处。承平也害怕她今天不能活着走出去,于是立刻说道:“您到底想说什么?”
面具男道:“我想要英王交出所有的兵权。”
这倒是有。
挟持她,居然又独独找景韬麻烦。
承平笑道:“这真是为难我了,您应该去找皇上,他的兵权又不归我管。我在他心里也没那么重的份量,不会因为你抓了我而交出兵权。”
李承平脑子已经在连轴转,景韬交出兵权对谁最有好处,这个人会是皇帝的人吗?
李承平已经拒绝替他做事,但那人仍然道:“将宁公主和英王在战场上兵戎相向,国土沦丧,尸骨遍地,这仇应该没那么容易消解吧。哪怕英王倾心于你,将宁公主当真不动一丝杀念了?”
李承平这下是明白了,他是来离间她和景韬的。
但是她和景韬需要被离间吗?
她从一开始就想收拾景韬,只是一时没有会,这时候有人想和她联盟,倒不失为另一条路。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有离间朋友的,有离间兄弟姐妹的,还是头一回有人离间夫妻感情的,而这人并不是想当小。
李承平站起来背着道:“阁下是要与我联扳倒英王?”
那人似乎是笑了,说道:“要报复你的敌人,最好就是毁掉他最看重的东西。英王最看重的就是他里的兵权,他自负只有自己能扛得动。哪怕兄弟生隙,朝局不稳,他也不肯放。”
李承平确实同意他说的话,那人又说:“丢了兵权,英王没有任何的威慑力,皇上会放任一个曾经差点夺他皇位的人活着吗?”
承平听他说想要她夫君的性命,心里没有一丝波澜,道:“您这借刀杀人,一次借的刀可真不少。”
借她之挑拨景韬兄弟的关系,再借景熙的除掉景韬。
“就看将宁公主心,瓶底关五万忠魂,良邑万名将士,南桓座城邑,这些和景韬都命相比,谁的分量更重?将宁公主是个军人,不应该为自己的战友报仇雪恨吗?景韬只把你当做一个战利品。你本可以在南桓做一番大事业,却要被他囚在一个小小的王府里,整天对着没什么见识的妇人谈论些衣裳脂粉的事情。这都是拜谁所赐呢?”
她自然不会忘记。
这场联姻对她来说是一场屈辱。而景韬现在还要假惺惺地分给她一些喜爱和庇护,要他的战利品乖乖听话,做一个好妻子,永远陪着他玩耍。
凭什么?
她面无表情道:“那你交换给我什么?”
“我可以促成通商一事,就算你们夫妻和离,南桓和北列的和平也不会被破坏。我能让景韬被削兵权,投入天牢,将宁公主安然无恙地回到南桓去。”
李承平心动了。
她只能维持好现在的和平,十年后呢,十年后呢?只要北列的战神还在,对南桓永远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她是南桓人,她应该要想办法弄乱北列,只有景熙自顾不暇,才会更加依靠与南桓的盟约。
他看承平在犹豫,又向她走近了几步道:“在下现在还能给将宁公主一个看得见的好处。”
“看得见的好处?”
“公主听说过上京的鬼市吗?蛇鼠虫蚁之辈聚集起来,不比官府的势力差。鬼市不仅接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而且也会做正经买如您抬高怒海湖的蓝宝石价格,在鬼市里的价钱已经翻了两番。如果由我来打通与鬼市的交易,那么在正常市价不仅翻倍,而且还能卖得更多。”
这种不亏只赚的交易,她是一定会考虑的。
面具下的眼睛一直在打量李承平的脸色。
待李承平说回去考虑,日后给答复的时候,那人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她刚离开这个房间,那人立刻把身上的黑袍子和面具卸下,这大热天的,他里面已经全湿透了,他十分嫌弃的啊啊叫唤了起来,不住的给自己扇风,连鬓角散落的卷发都被汗给全打湿了。
“以后打死不穿这玩意儿。”
一个瘦高的年轻人立刻过来扇风,对那人道:“将宁公主真的会与我们联吗?”
“估计不会。”
那人吩咐人赶紧去给他准备一桶冷水,又说道:
“现在云琛已经对李承平动情,如果他们真的结成紧密的联盟,那将会是我们最大的对。现在播了种,至于种下去的种子什么时候发芽,是说不准的。”
然后他在窗口房间看着李承平和阿莱蒙着眼睛被马车送了出去,喃喃道:“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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