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兰听到这,对吕母不免生出怜悯之情:“一个女人拉扯几个孩子,想想都觉不易,为什么没……再嫁?”
吕剑兵尴尬笑笑:“头七那两场,据说把我家祖宗十八代全拉出来骂了个遍,而且入葬后这么多年,从未去祭拜。名声在外,再加上带几个拖油瓶,其他男人,不敢也不愿招惹吧!”
林芝兰不由轻轻“哇”了一声,脸露不可思议之状:“至今都没去祭拜吗?为什么?”
“我爸走那年,大姐5岁,已经能记事了,她说,送葬的人走后,妈带着我们三立在坟前,不停地烧香烛和纸钱,太阳快落山时才离开,走前只说了一句,‘今烧了这么多,够你阴曹地府里花了’,说完,拉着我们三,头也不回地走了。”
“奶奶死后没多久,妈便把大姐过养给大姨,大姐偷偷跑回来,妈用鸡毛箪抽她的腿。”
“第一次二姐还去护着,结果连着一块抽,大姐第二次跑回家时,二姐只能看着妈把大姐打得皮开肉绽,却不敢上前,蹲一旁跟着大姐鬼哭狼嚎。”
“从此,大姐长了记性,再加上大姨待她不错,也就没再跑回来了......”
林芝兰又“哇”了一声,比先前更大声,她这般显露无遗的震惊,自知失礼,但实在忍不住。
这位大姐,总共才见了……林芝兰暗自数了数,两次,之所以生疏,原以为只是嫁得远,见得少,却不料有这层缘故。
吕剑兵轻叹一声,叮嘱道:“这些事,妈从未提及,都是大姐二姐后来告诉我的,家丑不可外扬,你就当我没说,你也没听过吧!”
吕剑兵今晚话匣子打开,竟也能滔滔不绝,不似以前那般少言寡语。林芝兰几近凉透的心忽然回暖,她一把抓住吕剑兵的手。
“可是剑兵,清明节那天,左邻右舍都去上坟,唯独你们不去,难道不觉奇怪么?就没问问妈为何不去?”
“二姐对爸的印象非常模糊,而我是一点概念都没有。二姐学习特好,中学后已完全有成人思维了,一年清明前夕,她在饭桌上问‘妈,我们为什么不上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话就是告诫后人要记得祭祀先人,所以才把无后列在不孝首位’,妈一听,把筷子拍在桌上。”
“她指着二姐的鼻梁骂,‘你迟早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算什么后,吕家的后在这呢!’她指着我,眼却依旧瞪着二姐。”
“我妈继续说‘我给吕家生了剑兵,就没给他们绝后,再不孝,也不在不孝之首。而且,烧纸钱过去,他们能捎来什么?捎来吃,还是捎来穿?他们活着就没给我们一天好日子,死了,还敢指望?’二姐听后,埋头吃饭,一颗泪却落在桌上!”
吕母数落完女儿,自己也没吃饭的心情,碗筷一丢,独自到外面。
她本只想站站就进来,却鬼使神差般,跑小阿妹家窗外,躲窗底下,听里头一家人围坐饭桌边,碗碰筷,筷碰碟,嘴再咂巴着,出来一串琐碎日常。
虽是粗茶淡饭,却吃得津津有味;虽是日常琐事,却也聊得津津有味,像村里偶尔上演的地方戏,倾里哐啦便热闹开场。
地方戏只是偶尔演一场,人家这戏,不必彩排,天天上演,听得她咬牙切齿,听得她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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