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解释得这么详细还好,这么一解释,反而让卫谌更加疑惑,他看了眼凌乱地窝在盆里的床单,说道:“你手上没劲儿,我来洗吧。”
之前,花镶的床单就都是他洗的。
花镶忙伸出双臂盖住洗衣盆阻止道:“谌哥,你去看书,我来洗,等我洗好了,喊你来帮我拧干。”
卫谌见她很抗拒自己再留在这里的样子,点点头转身回了舍房。
花镶长舒了一口气,将桶里的水倒一半到盆里,又放进去一大把皂角粉,这才坐在小板凳搓洗起来。
小板凳还是卢鹤的,自从花镶拿了马扎来,小板凳就成了他们洗衣服时的专用。
花镶正嚓嚓地洗着,顾徽从一旁冒出来,他吃过饭就把昨晚写好的回信给学官送了去,府学学官每两天会把学生要寄出的信整一整,一起送出去。
花镶吓一跳,瞪了顾徽一眼。
被瞪了,顾徽不仅没有反感,反而觉得心情挺好的,正要说什么,看到床单上有一点血渍,虽然很淡了,还是能让人分辨出来的。
顾徽立即变了脸色,“你受伤了?”
花镶:偷偷洗个床单怎么就那么难?
举手躲开要拉她手看看哪里受伤的顾徽,花镶说道:“我没事儿。”
顾徽也蓦地收回手,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地说:“我回舍房了。”
说完起身就走。
花镶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就生气了?不过她还是决定先洗好床单,再去跟顾徽聊一聊。
顾徽只是生自己的气,因为他发现自己对花镶还是有些不一样,他不想失去花镶这个好友,于是一旦察觉自己对镶弟特别关注起来,就觉得自己很龌龊。
花镶哪里知道这些,洗好床单找顾徽说话,却只是被对方不耐烦地摆摆手,打发到一边去了。
“别打扰我写话本。”
顾徽这么说,花镶便只能不管他。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生气,花镶很快就把这事而放在了脑后。
又是一个旬休过去,十月份中旬,寒气已经袭来,众人都穿上了夹衣,这天一早,花镶卫谌卢鹤三人去领了廪米银,才一起去东城的印书坊。
印书坊已经出了四刊,之前卫树根就来府学送过一次银票,众人商量过,决定趁今天过去结一结这些天的盈利。
本来很有生活气息的小院,这时候已经和一些工作坊差不多了,院子里搭了棚子,棚子上又覆盖了两层油纸,日常印刷书刊,都是在院子里进行的,卫树根等人则住在后面的房子里,这些人也不讲究,一间房里弄一个大板床,够十几个人睡了。
花镶等人到了小院,先在各处看看,才回堂屋算账,这里被卫树根收拾成了见客的地方,桌子椅子整得很是齐全洁净。
“各位公子,这就是账本”,卫树根走上前来,一手拿着个蓝皮本子,一手抱着一个木匣子,“我不会记账,只把每日的进出记了。这边是银子,我从不给人赊账,所以这两边是对得上的。”
卫谌直接把这些都接了过来,放到桌子上,给其他人查看,他却转头对卫树根道:“院子里这些人哪个做工多久也都记着吧?”
卫树根点头,“我都用花公子教的办法给他们画着正字呢。”
之前花镶和卫谌来过,见卫树根因为断断续续请人来而有些记不清,就拿了张纸,把每个员工的名字写了下来,让他每晚上睡前,给这些工人都画一道,等画好一个正字,再重新画一个,如此到结算工钱时,就可一目了然。
当然,这样的技工方法很粗糙,以后还是改善一下比较好。
花镶低声跟卫谌说了几句,卫谌点点头。
另一边,卢鹤拿着账本看得又惊又不敢相信,苏栩见他睁大眼睛盯着账本,不由问道:“怎么样,赚了多少。”
卢鹤慢慢地比出个六的手势,在苏栩也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点点头,“我们这书刊了四次,竟然赚了六百三十八两。”
六百三十八两,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就赚了这么多!
苏栩真的惊讶了,他家也有一个月能收入五六百两的铺子,但那都是他爹从他爷爷手里接过来,又用心经营许多年的老店,而他们的这个书坊,一开始就是小打小闹建起来的,两个月就赚了六百三十八两。
花镶默默算了算,也觉得收益可观。
顾徽挑了挑眉,问卫树根:“这是刨除笔墨等各种成本的利润?”
“是的”,卫树根挺怕这个满身贵气的公子的,不自觉弓腰回话,“中间添的这些木架子、椅子凳子是直接从赚的银钱里拿的,账本上都记着。只是雕版师傅和做工的这些人的工钱没算。”
卫谌叫他把那个记工的纸拿过来,“趁今天把工钱结一下,以后就在每个月的十三发工钱。”
卫树根一听这话,顿时满脸笑容,转身出去,很快拿着张画满了正字的宣纸跑进来。
卫谌接过来,花镶就凑过去看了,只见上面正字最多的,就是卫树根等人,仔细数一数,有两个月零五天了。
他们都是一开始就跟着做工的人,早就该给他们发工钱了。
苏栩等人也接过卫谌随后递来的宣纸看了看,这边花镶从箱子里拿出五十两银子,叫卫树根带两个兄弟去钱庄兑些铜钱。
其实书房这边还有一二千的铜钱,但要给大家发工钱却是远远不够的。
卫谌说道:“卫树根他们十二个人的工钱,不用从共同的利润中出,等各自分了,我单独发给他们便是。”
花镶道:“还是一起发吧,当初给你三分利,也不只是因为要用到他们几个,咱们的工钱不算高,如果想让他们拿出更多的心思照顾这里,你还得单独发给他们奖励呢。再说,要不是树根这十几个兄弟用心经营,我们也不能这么省心。”
花镶这话,其余人都没反对,或许一开始大家只以为花镶是感兴趣了,才想着弄个书坊,但现在,谁都清楚她弄这个,就是帮卫谌的。
尤其卢鹤,他最清楚这书坊是怎么来的,那天卫谌在码头做工,花镶回到舍房就开始向他询问写话本的事。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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