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晨还大声训斥了安瑞不是吗?那时的他还颇有活力的在打骂姬妾呢。她临上学前还看到了安瑞无所事事的在院子里玩儿泥巴做雕塑。他那会儿还傻笑呢。哈哈。他傻笑呢还。
所以这血液浸润了床榻的绝对不是安瑞,一定不是安瑞。
泪水逐渐占据了安喜的眼眶,一路流淌到她的嘴角。
安喜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顾守在病床旁边的安丞相夫妻的呼喊直接转身就跑出了院子。好不容易跑出了院子,安喜还是觉得自己浑身都萦绕着血腥的气息。于是只得继续奔跑着,直跑到了她觉得自己肺里排出来的空气再也没有血腥味儿才停下。紧接着安喜就漫无目的的溜达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极度的恐惧和悲伤过后,安喜脑子里只剩下思索。
安瑞的受伤绝对不是什么巧合,以她对安瑞的了解来说,这个哥哥虽然痴傻无度还有些淫靡变态,但在丞相的教育下绝对重视家人。
小南来报的时候说安瑞是从三层楼高的小塔楼顶上摔下来的,起因是捡风筝。
即使是为了家人的感受考虑,安瑞也不会轻易让自己涉险,不会去做这种明显带有危险意味的事情。
再说了,捡风筝...呵,捡风筝。
安瑞的痴傻从不表现在他的幼稚上,而是表现在他与常人不同的行事风格上。他从来不放风筝。
安喜本还欲思索下去,但是突如其来的伤心和愧疚像潮水般淹没了她。
饶是前世作为最大影视公司的继承人,安喜两世加起来也不过17岁,放在古代来说也许孩子都两岁了,但是在现代社会里还是个还没进入大学的小女生啊...再怎么见过世面也只局限在生意场上,可近些日子接连发生的都是一起起重大伤亡的事件,先是安锦绣殒命,后是白氏被处死,现在安瑞又被人害的生死未卜。
现在要是有谁经过城北东区最末尾的一条小巷,就会看到跋扈名满京城的安家大小姐、安喜郡主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哭包一样,蹲下身子抱着膝盖闷声哭着。
安喜跑出家门时谁也没带,当时天空已经擦黑了,再加上这一路不考虑后果的奔跑发泄,等到安喜终于哭完之后一抬头,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正当安喜欲寻回家之路的时候,一扭头却看见了七皇子府几个明晃晃的打字,于是安喜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七皇子府上没有任何人不认识自家主子认定的小夫人安喜,于是安喜惊讶的发现自己可以旁若无人的在虞以安府上自由出入不受阻拦。
虞以安还沉浸在自己失去爱人的悲伤情绪中,一个一个精致的酒瓶子被接连掷出门外,砸在地上非常的清脆且刺耳。
苦弗一脸无奈的守在书房外,主子有令不让任何人去寻安小姐,他只得苦哈哈的连夜站岗,还需要提心吊胆的躲避着时不时的酒瓶攻击。
当他看到一脸懵懂的安喜小心翼翼的出现在书房门口的时候,狂喜的就像看到了救星,但是随后又思虑到主子的命令,一张脸又变得像是吞食了苦胆一般。
安喜看着苦弗的脸色变来变去,心下不禁想到了虞以安的变脸功夫——真是谁的随从随谁。
虞以安其实并没有喝那许多酒,有些酒瓶子是他多年的珍藏,只是无辜的牺牲在了他的怒火之下。
所以当他一抬眼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的时候,他知道那不是幻觉。
「你来干什么?」
虞以安的语气并不像他一开始所认为的那样平静。
安喜此时并不知道虞以安自昨夜开始的强烈内心戏,只当他还在为自己今日的出格打扮生气。
这古代男子真是小肚鸡肠,没有一点大丈夫风范。
正当安喜收敛了心神想向虞以安靠近一些的时候,她敏锐的发现虞以安随着她的前进小小的后退了一步,正当她心里纳闷儿的时候,她注意到了虞以安眼里的疏离防备和...厌恶?
这是什么意思?欲擒故纵?还是玩腻了扔在一旁?
安喜瞧着虞以安,露出了不解的模样,后者看她这副表情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她凭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来的时候抱一下亲一下便可以来,想走的时候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便可以走吗?
「你当我是什么?随意把玩后可以丢弃的玩具吗?」
「你从前与郑显交好,不惜不理睬我也要和他作伴,我以为那是最后一次了!」
「上次寻找郑显的事情败露后,你主动对我投怀送抱,是为了什么?嗯?」
「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去找你养的新的小公子吗?你大可不必这样!你可以当着我的面告诉我,虞以安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我不能只有你,我需要一堆男人!要是那样的话,我可以立刻就不再纠缠你,我立刻就放你走!」
「可你呢?先与我虚与委蛇一番,转过天来就去别的男人怀里哭!哭什么?哭我对你不好吗?」
「你安家大小姐太高贵了!说吧,要玩儿几个男人你才肯安心,嗯?」
「我原以为你多少会在意一下我的想法,没想到我在学堂等了一整天也等不来你的主动!」
「我告诉你!我不管你当年是抱着怎样的目的接近的我!假如你还顾忌着年少感情,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说到最后,虞以安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双手抓住安喜的肩膀不住摇晃着,也不知道是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还是让安喜清醒一点。
安喜被突如其来的连番辱骂震惊的无以伦比,无力的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闭上眼理清思路,所以虞以安自昨日就得到了她会见明佩礼的消息,还知道了他们二人拥抱哭泣的事情,隐忍着怒气直到第二天想等安喜的解释,等到的却是安喜先行离去的匆匆背影?
原本安喜察觉到虞以安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或许他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呵,没想到......
如果此时安喜是个局外人的话,她就会察觉自己的情绪不仅仅是愤怒,更多的是不被爱人信任的委屈。
月光透过窗子照在了安喜的脸上,微颤的睫毛在月光下根根分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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