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千拂袖,将桌上棋局黑白两子搅得一团乱,甚至有几颗叮叮咚咚落在地上。
沈明月忙弯腰去拾,却被叶禹之按住手:“月儿,一人做事一人当。九千岁不仅只有两只手,总不用你去忙。”
“月儿?”孟九千忽然一声冷笑,站起身,身形巨大,在众人眼前投射出一片阴影。
他居高临下道:“既然唐小姐和你早已有了决断。咱家也不好说什么,在这里遥祝诸位旗开得胜。”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不知道又是谁?又是怎样触动了他的逆鳞。
末了,孟九千还不忘就叶禹之说他多手这件事反唇相讥:“不知道叶二少是否听说过这世上有蝙蝠,天生便盲。还望大少爷别识人不清,白白耗去了大半心力。”
说话间,他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沈明月发上的那朵深山含笑,摔至地上。
小月牙来不及斥责他,双手扑前。
“嘶。”
谁也料想不到孟九千恶毒至极,平白寻隙不说。
他双目平视远方,崭新的皂靴踩在沈明月的双手上,还不忘使劲一碾。
乌木扇袭上他的脸,只眨眼的功夫,自左眼起,越过鼻梁直到嘴角留下一道血痕。
“松开。”
叶禹之的招式不仅针对他的脸,而是转移到脖颈处跳动的动脉。
鲜血如注。
院中的侍从各个慌了手脚,有两个直接撞在一处。
孟九千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他捂住伤口,血从指缝中流出。他慢慢地低下头,单手掐着沈明月的脖子,逼迫她向前,最后竟将少女的嘴唇直接贴向伤口。
许是因为脖子上平白开了个伤口,他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你要好好尝尝这个滋味。是不是,是不是熟悉的很。”
“你、你松开我。”沈明月正与他尽力相博,却还是被灌进一口腥臭的血液,她强忍泪水,柳叶眉眼中朦胧一片。
惊恐,害怕。
无数的情绪莫名涌现,她如溺水的孩子,口鼻皆被阻塞,只要再多一秒,就要被送去见阎罗王。
忽然,她似乎抓住一颗救命稻草,又浮上水面。她大口喘着粗气,鼻腔内是檀香的味道与温热的血液气息交杂。沈明月用手指扣弄着嗓子眼,希望将被强迫吞下的脏东西都呕吐出来。
但她也忘了,这双手刚被孟九千踩在脚下。
口腔内登时充斥着多种气味,她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栏杆上。
一时昏天地暗。
结束后,唐清月贴心地送来水,让她漱口。
沈明月回头看见深山含笑的钗杆,已经发生形变。她心疼地捡起来,但手还没收回来,就发现前面还停着一双皂靴。
本来洁白的鞋底上,黑红一片。
她本能将整个人缩了起来,指尖轻颤。
但孟九千的状态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脖子上缠着绷带,而在沈明月不知道的时间里,九千岁大人的肚子上也被开了个口子。
玄色衣物看不出红色。可略微一扫,就能看见一处黝黑洞口,长约半个小指,宽约半腕。
显然是伤得不轻。
沈明月的脖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了下来,她手一抹。
是血。
再一抬头,就看见洒金乌木扇被放在桌子上,扇骨上还缓缓地滴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