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因有唐清月的预先示警，从身后飞来的红花油被沈明月稳稳地接在手中：“谢谢唐师。”

她说完这话，就飞似跑开。

直到沈明月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将门从内里插好，才垂头丧气地走到桌边，手指轻轻叩动桌面。

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她与唐清月二人皆出自世家大族，一个就能滴水不露，玩弄人心，操纵权术如吃饭喝水稀松平常。而她却只能喜形于色，连半点秘密都藏不住。

这自然是环境的差别，沈家出身行伍，是真正的军人世家。沈家子弟都是从最低等的小兵开始做起，凭军功一路向上。

一门男女做事做人坦坦荡荡。不是不会用权谋行事，是不屑于此。

沈明月出生于此，二十余载耳濡目染，忽逢大难，也难改此心。因此在与唐清月的交锋中，不自觉会落入下乘。

唐清月百般探究秘辛，难道只是为了让自己心甘情愿卖命吗？

自然不是。

沈明月怕重生的秘密被戳破，但更怕沈家的秘密从她身上暴露。这也是她被戳破身份后，仍不愿告诉左无因的原因，生怕牵连无辜。

这个秘密，难道唐清月已经知道？

沈明月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会的，这一件事就连沈家子弟都不一定清楚，何况是唐清月这个外人。

她含着这样的心思，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久不成眠。

雄鸡啼叫，天光浮现。

沈明月因夜中未眠，在绿意催促声中，慢吞吞地穿好衣服。还未等匀面梳妆，就被人拽去了凝月堂外。

白纱覆面的少女们正往车上装着衣食用品。唐清月躲在阴凉檐下，朝着沈明月摆手。

待人过来，她直接塞过去一块白玉：“这东西本想等钱庄事了，在交到你手里。我昨夜思来想去，还是今天就给你。我怕。算了，今日我应当高兴，得偿所愿。”

说完这话唐清月在绿意的搀扶下走上马车。

沈明月不知为何从这个背影中，看出一丝决绝与悲怆。这绝不是唐清月昨天慷概激昂指点江山时的英姿勃发。

马蹄与轱辘走过凝月堂前的青石板路，绿意并没有随唐清月离开。

小姑娘忽然跪在地上，高呼道：“日后任凭沈堂主差遣。”

诸位白衣女子紧随其后，在路上跪成一片：“日后任凭沈堂主差遣。”

女子细柔的声音汇聚于一处，声势浩大，掷地有声。

沈明月扶起绿意，心中震撼。

但随之涌起一股新的情绪：我是不是被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