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刚行及笄之礼,确是第一次来震县。”
“如此说来,令爱并不知震县入夜后,家家都会闭户防狼?”周帮言推断,若不知百姓会在入夜前闭户,那么藏身于百姓家中的可能性不大。女孩子家的,第一次来陌生地方,入夜仍不归,极大可能是迷路了。
“不知。”禾荃十分肯定道。
“帮言有个法子,王爷可以一试。”
“周兄请说”禾荃想,既然司徒大人主动出手相助,那不论是何法子,都得试试。
“王爷不妨让人在这县衙的屋顶上架起火把,一来狼不敢靠近,二来可为令爱指明方向,等她自己找回来。”县衙的屋顶几乎是震县最高的地方,在此架设火把,全县大多地方都能看见。
按周帮言的法子布好火架火把后,为了兵士们的安全,禾荃下令撤回了大半人马,只留少许武艺高强的将领拿着火把在通往县衙的几条主道上继续搜寻。
约莫半个时辰后,禾家姑娘果真被顺利找回来了。不出所料,将领们是在县衙附近发现正循着火光自己摸索而来的姑娘的。
由于禾荃的担心,众人完成正事后皆不敢四下散去,全都聚集在县衙大堂,一起等候着。将士们领着人回来时,众人才纷纷松了口气。
不料,这一口气还没完全松下,禾荃“啪”的一声,重重拍向桌子,吓得众人浑身一颤。
禾家姑娘自知难逃责罚,倒未被父亲的怒气惊吓到,而是小心地向前几步,对其父禾荃,司徒周帮言一一行礼,连对震县胡县令也微微屈身示礼。此番恭敬异常,倒叫禾荃一时哑言了。
“父王,时儿擅闯险地,不仅让您担心,还连累几位伯伯在此苦候,实在不该,时儿自愿受罚。”
禾时此刻着一身淡色橘红琉璃裙简装,两手的袖口为了方便,亦用红绸系上,简简单梳了个坊间少女的高辫,亦用红绸束上,未佩过多发饰。
看似简朴,却有一股子透世的清奇暗暗藏于少女明媚天真的双眸之下,充满了未知感,又令人神往。
禾荃虽有心惩罚,又不忍当众责骂,一番暗自愤恼之后,眼中更多的是心疼。要说这个宝贝女儿,虽时常不按常理,性格多变,但向来伶俐心善,多年来始终是支持着禾荃心神的一股劲儿。
周帮言看透了禾荃的心思,上前扶起禾时,慈爱的说道:“平安回来就好,姑娘家的,何必责罚呢?”
禾时偷偷瞄见父亲眼色,见他不反对,便顺势起身,一改方才的满脸歉意,略显得意道:“谢谢周伯伯,时儿其实早想来震县,这回是借了您的货车才有此机会呢!”
“你,你这孩子,简直胡闹!”禾荃见女儿如此理直气壮,大胆胡言,生怕其无礼惹恼了周帮言,便抢先制止道。
“无妨,王爷莫生气,帮言倒想听听,禾小姑娘今日孤身走访震县,有何见闻?”周帮言刻意用了“走访”二字,有意为禾时开脱,也企图打破这般尴尬的气氛。
有了周司徒的庇护,禾时更加肆无忌惮,得意地望了一眼满脸无可奈何的父亲,洋洋道:“周伯伯,您知道狼群为何会攻击震县村民吗?”
众人皆饶有兴趣的等着这位姑娘的高言阔论。
“狼是群居动物,一般七匹为一群,它们不会随意攻击人,除非是饿极了,或是为了报仇。震县周边的狼都是南蛮驯养的,并非无处觅食的野狼。时儿问过很多村民,一开始只有几匹幼狼在村中走动,村民因为害怕幼狼伤人,便将其捕杀了,那之后便不断受到成年狼群的攻击。”
“小姑娘之意……”
“伯伯可唤我时儿”禾时突地扬起嘴角,换上一副笑脸。
周帮言亦觉得这孩子自然可爱,不自觉便笑道:“好,时儿认为这些狼是为幼狼来报仇的?”
“不止是幼狼,这一个半月中,村民和士兵们也捕杀过成年狼,只要有狼逃回去,下次便会有更多的狼回来。”
“原来如此!”周帮言略有深意的望向禾荃,片刻又转身对禾时说道:“时儿如此聪慧,不消半日便可找到问题的关键,我想,王爷这下应不会再责罚你了!”此话有意赠人台阶。周帮言如此机警,又顾全大局,倒让禾荃刮目相看。
“周伯伯过奖了!”
“行了行了,你的账,为父日后再跟你算,天色不早了,快下去休息吧!”禾荃庆幸女儿见好就收,没有过多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