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披着狐腋大氅站在自己的寝宫门口,幽幽地盯着被定身术定了半个时辰的一群禁军。
那一刻钟里面还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我在和太乙扯淡。
可见强大的求生欲和身为一洞之主强烈的责任感给了太乙很大的动力。
站在最前面,由于太乙定身术附带的信息屏蔽而导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侍卫武官崇泽尉委屈巴巴地差点儿没哭出声来。
闯入皇家公主寝宫是重罪,哪怕他们应该之前根据昏睡一片的守夜宫娥推测情况紧急才闯了进来,我好端端地站在他们面前就是给他们最响的巴掌和宣判重刑的训。
“殿下……”一恍惚就信息断崖的崇泽尉深吸一口气,尝试在这种仿佛见了鬼的情况下为自己和身后的禁军争取生的希望:“惊扰了殿下乃臣下死罪,可臣等确实发现情况……”他看了一眼身后倒了一地的宫娥,又看了一眼没缺胳膊少腿的我,着实觉得没法再往下扯。
“的确有情况,”我道,“我半夜醒来竟发现这些宫娥胆大包天玩忽职守,才唤来卫大人。”
崇泽尉握着矢镞的手紧了紧。
“大人,”我拢了拢大氅的领子,轻声道:“我听父皇念这件……”我警惕地顿了一下,咽下一个不该在这时候出现的词汇,若无其事地继续道:“所用的白狐腋毛是亚大人在多次春猎中捕得上千白狐才得以制成。”
大氅最早出现在汉,着实御寒,虽然负责皇家衣饰的司工按照我拙劣的画工竟真的做了出来,我也万万提不得这个名词。
“我天性畏寒,以此才得以度过严冬,”我低头看着跪在我身前的武官,轻软道:“我是念大人的好的。”
这时一个昏睡的宫娥低呼了一声,我和崇泽尉一齐看去,崇泽尉下意识地飞快起身挡在了我面前。
禁军随着他的指示立刻摆开阵型,竖起了手中的武器。
商朝的青铜盔甲厚重,禁军的大幅度动作让盔甲各个部分难免碰撞,低沉浑厚的声音倒是恰好吵醒了所有宫娥。
于是,禁军,宫娥成功地先后完美复制了我被太乙戳醒的心理状态和面部表情,平衡感顿时让我觉得额外心理健康。
作为唯一一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人,我站在崇泽尉的身后,按下了他要用矢镞敲击地面作为杀戮信号的手。
崇泽尉是崇家崇侯虎的侄子,生于王侯世家又坐到了皇宫侍卫武官的职位,他不是傻子。
这些宫娥在宫中小心翼翼服侍了小公主多年,不可能犯守夜睡着的低级错误,何况还是一睡一大片。
同样的,他们也一样。
如此阴沟里翻船,必有诡异。
侍卫武官被我阻止,诧异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冲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俯身。
“这些都是你的嫡系兵吗?”我轻声问道。
“回殿下,这些是臣下崇家的家兵。”崇泽尉保证道,心思一转,竟猜起我的心思,悄声问我:“这些都是殿下的……”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借着他高大身影的遮挡,回头看了一眼宫殿门口的镶嵌的夜明珠,以门为表盘,在三点的方向本应少了一颗,但此时门上却是满的。
“殿下?”崇泽尉见我转头,还以为自己猜错了,但我确认后立刻回头,刚好越过崇泽尉的肩甲看到了在黑暗中匆匆忙忙赶过来的窈窕身影,笑道:“卫大人猜得不错,但可以更准确一点……”
“那些是姜萦的亲信。”
说完这句掏心窝子的话后,我立刻退后了几步,扬声道:“那就劳烦卫大人了,这些宫娥玩忽职守,就地处死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