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见葛氏母女纠缠不休,心里更加厌恶,这不是当着秦氏的面勾搭人家老公吗?真不要脸,计上心头,对范思勉道:“爹爹,娘亲给你绣了帕子!”
范思勉问她:“什么帕子?”
秦氏脸一红:“就是个扇面罢了。”
范宁道:“可风雅了!”
范思勉就笑:“你还知道风雅?”
范宁就道:“娘亲说爹爹爱红梅!”这具身体毕竟太小了,她只能说些简短的句子,想要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思就有些吃力。
范思勉心下更加好奇,笑着望向秦氏。
秦氏道:“不过就是个扇面,等绣好了你就知道了,小孩子懂什么风雅!”
赵氏心想这秦氏家里那样穷,说她会做衣服有人信,说她会绣花谁信呢,就道:“诶哟喂,原来侄媳妇竟然也会绣这红梅,不如让我们见识见识?”
秦氏道:“不过才绣了一半,哪里看得出是什么?”
赵氏道:“侄媳妇日日在这家里看着梅花,怕是绣得太好了不愿出风头吧?”
顾氏是知道儿媳的,秦氏的刺绣就是她教的,针法在赵秋兰之上,她不担心赵秋兰的红梅比儿媳更好,见葛氏母女有心卖弄,赵氏又咄咄逼人,坐在一旁也不说话,只想看她们被打脸。
赵秋兰见秦氏不愿,以为她绣得不好,心里本就想压她一头,见顾氏默不作声,心想这顾氏果然不喜欢秦氏,不然也不会帮忙她推脱,此时更不会放过机会,道:“姐姐也让妹妹开开眼界,姐姐可不要藏私,妹妹正想向姐姐请教呢,就求姐姐拿出来给妹妹看看吧!”
秦氏见推脱不过,只能红着脸回房拿了扇面出来。
众人见她拿了块一尺见方的月白色绢布,上面绣了棵红梅,枝干苍劲枯瘦,花朵色红如血,栩栩如生,一旁是些小字,只有指甲大小,葛氏几人虽不识字,却也懂这梅花绣得唯妙唯俏,赵秋兰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看了看自己衣角的梅花,觉得那根本就不能叫做刺绣,僵硬地笑着,干巴巴地道:“姐姐这手艺可真好,妹妹远远及不上姐姐一星半点,实在羡慕得很。”
可不是及不上吗,赵秋兰的梅花只能看出形状,秦氏的梅花则是神形兼备。
范思勉也觉得妻子的刺绣精妙绝伦,特别是那一首诗: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前些日子,他赏了梅花,吟了这首诗,秦氏听到就问他是什么意思,他说是写梅花的,说梅花气质高洁,别有风骨,写了下来教她念了几遍,没想到秦氏竟然绣了下来,他觉得妻子虽然没有什么见识,却心细如发,十分体贴。
三人吃了瘪,悻悻而归,晚饭时,范思勉对秦氏道:“没想到你的刺绣功夫已经如此好。”
秦氏道:“都是母亲教得好,我不会写字,那些字都是照着你写在纸上的描摹。”
顾氏就道:“那是你媳妇平日里不常显露,咱们家里多是用麻布,棉布做的衣服没有几件,只是简单裁剪缝制,用不到绣花。”
秦氏不愿拿出扇面给赵氏等人看,一是因为没绣完,二是怕自己私自扯了绢布让婆婆不喜,就道:“我前些日子,看到相公的扇子已经破了,又听说先生们除了用纸做扇面,还可以用绢布,因此想去成衣店买块碎布,那布是做衣服剩下来的边角料,不贵,才二十文。”
顾氏笑眯眯地,道:“那也便宜,不过一块绢布罢了,二郎如今出门在外,总不好过于寒酸,文人墨客大多喜欢配把扇子附庸风雅,我看你这梅花绣得很好,用来做扇面着实可惜。”
范思勉就道:“我觉得这扇面着实好,我那扇子虽然扇面不好,扇骨却是用湘妃竹做的,若配上这红梅图,必定相得益彰,媳妇好不容易绣了给我,母亲就别跟我抢了。”
范宁学舌:“别跟我抢了。”
大家被逗的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