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天有祭拜的,不止芳粹。
九畹一身素白,正往火盆里丢纸钱。宋萍台两手都举着伞,一把护住盆里的火,一把遮在九畹头顶,自己在两把伞面的交叠下,倒也算遮的严实。
九畹烧完带来的黄纸,抬起头噗的笑出了声,眼下还挂着泪珠,道:“辛苦你了啊。”
宋萍台任九畹从他手中接过伞,脸微红,道:“不辛苦。”
“江九畹?”一个女声惊呼道。
九畹乍听见“江”字,嘴角短暂的僵硬了一秒,看向女子,声音里也充满了惊讶,道:“符情?”
“是我!”
符情蹦跳着过来,几乎是眨眼到了九畹面前:“我正要去江家找你,没想到刚好碰到你呀!”
九畹听见“江家”,眼睛灰暗了一下,道:“江家,早就没了。”
符情道:“没了?”
九畹笑笑,转话题道:“我俩得有十多年没见了吧,你自从回了玄菟郡,可是信都不来一封!”
符情尬笑道:“呵呵呵......我不喜欢写字嘛,我喜欢当面聊天呀。”
九畹故意无理取闹道:“那你怎么不来找我呢?”
宋萍台微笑道:“回去聊吧?雨越下越大了。”
符情瞪他一眼,又转头对九畹笑道:“男人呐,就是这样,片刻的等待都嫌麻烦。江九畹,你可擦净了眼,不过十重考核,是不能让他进门的!”
九畹脸红,飞快的看了宋萍台一眼,低下头道:“说什么呢,还跟小时候一样满嘴跑马车。”
符情怔了怔,她其实只是开个玩笑,这么多年没见,即便之前的感情相当相当相当相当深厚,总归是会生疏的,她那样说也是有拉近心理距离的意思。但看九畹这反应......
宋萍台脸色只是微红,耳朵尖儿倒是红的不得了。听见九畹的回答,肩膀略略下垂,淡淡的失落气息准确无误的飘进了符情机敏的鼻尖儿。
符情叹道:“憨。”
铁憨憨。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有她这个小月老在,还怕红线接不上吗?
“所以符姑娘小时候生病,江父治疗,养病期间你们玩得很好,后来病好就回家去了。”宋萍台总结道。
“养了两年病呢。”符情补充道。
“那江家是怎么个情况现在?”符情问道。
九畹假装没听到,转身去整理房间里的琴。
符情愣住,闭了嘴。想起来刚见面时,话题也被无声无息岔开了。
江家......
九畹不知从何说起,总之,很早开始,江家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江神医家被灭门了!”
“可惨了,大门紧闭,但只从那里经过也能闻到浓郁的血腥气。”
“谁干的呀?”
“不知道,好好的医药世家,就这么没了……”
黑斗篷里裹着幼小的人影,小九畹匆匆走过大街,手里紧紧攥着块玉佩。泛紫的白玉被雕刻成一朵龙胆花,银线流苏在衣袍遮掩下露出摇摇晃晃的一截。
好冷,她第一次觉得这块玉佩这么冷。
小九畹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知道往前走。
她贪玩,漫山遍野的跑,抓蛐蛐,逗鸟雀,玩累干脆在树上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