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最疼爱的小师妹啊,她可比你温柔许多,对我死心塌地,想起来还真是感动呢。”
帝修嘴角噙笑。
“无耻!”女沅喝道。
帝修咬牙切齿地说:
“当日你瞧不起我帝修,看我不是人族族长。
后来我们人族族长仙逝立嘱,钦定我为下任族长,我心想终于可以配得上你。
你却转身嫁给一个无名小卒,害我苦苦等了许多年!
你才是无耻的女人!”
“人族族长仓延长辈是如何惨死在你这小人手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至恶毒者不过汝,弑师篡位,欺瞒百姓,道貌岸然,受死吧!”
云雾倏然开散,月光温柔,温柔得得近乎残忍。
透亮晶莹的月光下,蛊毒森林,巫族部落,刀光剑影,喊声震天,命如草芥,血流成河。
混战持续到破晓。
巫族部落,尸横遍野,无一生还,而人族轻骑也所剩无几。
砰的一声,祭祀场边一座角楼的大门被踹开,四个士兵闯入屋内。
只听一个士兵的声音突然从卧房传出:
“找到了,在这里!”
余下三人闻言都跑向卧房。
一个婴孩安静地躺在床边,襁褓中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一只眼睛棕色,一只蓝色。
他的身边有一淌血水。
四人抱着婴儿就往外跑,并没觉出那紫黑色血水有什么异常。
今天,他们已经见到太多的血,多到足以令人麻木。
他们同样没有发现,头顶的横梁上卧着的,一只巨大的十眼蜘蛛。
它足足有一个人的半身那么大,十只眼珠漆黑发亮。
看着这些人类跑进跑出,大喊大叫,它纹丝不动。
祭祀场上,帝修从一堆尸体中抱起了女沅。
她的身子尚有余温,这个他深爱的,也是他亲手杀死的,可恨的女人。
“你终于是我的了。”
帝修毒针一样的双眼盈满泪水。
不是悲伤,不是心痛。
是激动!是狂喜!
“陛下,找到了。”
士兵奔向帝修,手里抱着婴儿。
帝修看了眼小婴儿,眼神怨怒,旋即又歇斯底里地笑起来。
“原来是个小杂种!女沅啊女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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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族祭祀怀抱着女樾,站在一片荒芜里,她的头发,一夜间,全白了。
上古巫族先人的神谕里,预测了今日一劫。
圣爵九千九百九十九年,巫族会有一场灭顶之灾。
自她开始习练祭祀,她便将整个巫族的存亡兴盛扛在自己肩上。
关于这场劫难的神谕,如同一把随时都会掉落的利刃悬在她的头顶。
如此熬过了半生,终究还是无能为力,依旧只能认命。
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徒儿女沅,苗疆巫族族长,如今尸骨未寒,她心如刀绞。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婴,握紧了手。
因为太过用力,指节发出声响,在这一片荒郊野岭里,竟显得格外清晰。
“女樾,女樾,樾儿……”
祭祀低声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