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和酒楼帮工一起给两背篼白果过称，再把数量说给秦暖暖和掌柜。

秦暖暖粗粗算了下，大概是8两出头的银子，她打算收8两，零头直接抹了。

掌柜却是很认真用盘算算了一番：“一共8两零70文，秦姑娘，你稍等我一下，我去取银子。”

“好，有劳掌柜了，掌柜给我8两即可。”秦暖暖道。

掌柜原本还在想怎么巧妙给秦暖暖塞9两，或者怎么也得8两加一吊钱，听闻秦暖暖只要8两，心情顿时就不美丽了。

他板着脸：“秦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认为我堂堂悦来酒楼会贪区区70文的便宜？”

“我……”秦暖暖囧，这掌柜脑子进水了吧？“我作为卖家，难得遇到掌柜这么大方的客人，想着认识即是缘分，愿意主动给掌柜优惠70文。”

“不用不用！”掌柜一边摆手，一边往收银的柜台走去，内心苦不堪言：这出戏太难演了！没个剧本不说，还不是本色演出，而是演与他本身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唯一的任务是多塞点银子给秦姑娘。

贵人的想法真难猜，想给银子的话，直接送啊！干嘛为难他？

掌柜从柜台抽屉里取出8两银子，再取了一吊钱，放入托盘后，行至秦暖暖旁边。

“秦姑娘，这里是8两银子，1吊铜钱，多出的30文是感谢你们将货送到我店里。”掌柜笑容可掬。

“送货上门费？”秦暖暖费解。

掌柜拍案叫绝：“姑娘此言真是太精准了！就是送货上门费！我们平时买东西，可都是自己搬运货物。”

“掌柜以后还要白果吗？”秦二忽的问。这么心地善良的买家，可不能放过！

掌柜：“……”

我看起来像那样蠢的冤大头吗？厨房里那两背篓白果，虽贵人出钱送给我，可那样昂贵的东西，平日里点的人还真不多！

那100多斤，感觉两年都卖不完！

秦暖暖觉察到掌柜的不自在，忙道：“家兄开玩笑的，掌柜别放在心上。我家也给郡上几家杂货铺供货，掌柜平时要买，在杂货铺买一样，还能随需随买。”

“是，是，多谢姑娘体恤。”掌柜感激不尽。

“是我们感谢掌柜才是。”秦暖暖起身，微微鞠躬，“今日就先告辞了，待我们下次进城，再给掌柜带点自家的山货尝尝。”

“好。”掌柜只当秦暖暖随口说说，便也就随口答应，“对了，姑娘下次什么时候来？”

秦暖暖看向秦二，他和先前杂货铺有约定时间，便回道：“5日后再来。”

“行，我等姑娘……”掌柜还要再说几句客套话，只见酒楼外，有人急冲冲跑来，一边跑一边喊，“秦姑娘！秦姑娘！”

正是先前坑了秦二那家杂货铺掌柜。

“钱掌柜？”秦暖暖疑惑。

“是是，正是在下！”钱掌柜拍着胸脯，气喘吁吁。他看了眼桌子上的茶水，端起秦二面前那杯，牛饮而下，这才继续，“幸亏姑娘还没走，否则在下怕是要跑到姑娘所在村落了！”

秦暖暖万分不解：“可是白果有问题？”

“不，不，白果没问题，是极上等的品质，颗颗饱满，新鲜多汁。”钱掌柜道。

“那是钱算错了？”秦暖暖再问。

“不不，按照在下和秦兄弟谈的价格，价钱也没算错。”钱掌柜非常诚恳，“错在我这人实在太贪心，价格给太低！”

说到这里，他叹一口气：“实不相瞒，做了姑娘家这笔生意后，在下沾沾自喜给家中夫人说了此事，夫人很是痛心疾首。夫人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做生意讲究的是共赢，不能只顾自己赚钱，不顾合作方。在下很羞愧啊！”

钱掌柜拿出2两银子，诚恳道：“这里是二两银子，其中一两是补差价，另一两是给秦姑娘和秦兄弟道歉，还请笑纳！”

秦暖暖只看着双手捧到她面前那二两银子，没有笑纳。

酒楼掌柜脑袋抽了已不寻常，如今，再多出一个脑子抽了的人，说背后无人指使也没人相信。

“谁叫你来的？”秦暖暖问。

钱掌柜浑身一僵：我哪里没演好露馅儿了吗？刚那番台词，我可是想了又想，琢磨了又琢磨的！

“还有你，可是楼上那位贵客？”秦暖暖将目光落在酒楼掌柜身上。

酒楼掌柜也是一僵：我本不是戏精，非要我演戏，这下好了，戳穿了！

两个掌柜都不说话，秦暖暖只得继续：“若方便的话，能否通传一声，就说我想当面感谢下贵人。”

钱掌柜看酒楼掌柜：我根本不知对方是谁，对方派人找的我。

酒楼掌柜不敢耽误，道一句“姑娘稍等”，然后蹭蹭蹭上楼。

这番动作，无疑承认秦暖暖猜想。

钱掌柜暗叹：这都什么事儿？超级有钱人看上白果女？在玩欲擒故纵吗？

秦暖暖：对方是谁？该不会是穿越剧中，万年不变的玛丽苏剧情发生到她身上了吧？她被人一见钟情啦？

秦家其他人一脸懵逼，发生什么事了？明明只是钱掌柜良心苏醒，怎么又牵扯到什么贵客？

楼上。

酒楼掌柜压根没见到夏木彻，不但没见到，还被属下甲嫌弃了！

“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早知道我亲自上阵。”

“……”明明是你剧情不合理，我一个商人，你非要我做屁都不懂的暴发户举动！

“就说公子不在。”

“是。”掌柜郁闷。

有钱人真会玩，故意露出破绽让对方猜出来，再避而不见，有意思吗？

“等一下……”属下甲揣摩着夏木彻的心思，“她不是说五日后要送山货感谢你吗？叫她早点送来，公子喜欢吃山货。”

“……是。”掌柜想了下，“请问以谁的名义请秦姑娘早点送山货？”

“当然是你的名义。”属下甲再次嫌弃，“不过，你也可以含蓄提一下，公子爱吃山货。”

“……是。”掌柜躬身退下。

秦暖暖等了半盏茶时间，这才等到掌柜下楼。

“真是不巧，贵客恰不在，一炷香之前，他刚出去。”酒楼掌柜笑着说抱歉。

一炷香之前……

这撒谎技术，真是让人无力吐槽……

一炷香之前，秦暖暖已来到悦来酒楼，中途就只有一个黑衣黑发黑鞋的黑剑客走出去，那人显然只是属下。

“既然贵客避而不见，那我先告辞了。”秦暖暖很干脆起身，很干脆把钱掌柜送来的银子一并收下。

“好好，姑娘慢走！姑娘记得早点把山货送来啊！在下馋山货，听闻贵客也爱吃山货。”掌柜苦哈哈道。

“行！”秦暖暖点头，“我两日后给您送来。”

“辛苦姑娘了！”掌柜鞠躬，终于把这尊神送走了！

看着秦暖暖一行消失在人海，酒楼掌柜忍不住抱怨：“钱掌柜，你刚太夸张了，若不是你，秦姑娘根本猜不到！你就说，你哪来的夫人？”

钱掌柜：“我这么一把年纪，有夫人不很正常吗？她外地人，如何能知我是否娶妻！”

酒楼掌柜叹气，上下打量钱掌柜，嫌弃之色溢于言表：一个娘炮，瞎子才看不出来！

“你以为你不夸张？”钱掌柜翻白眼，看着桌子上潋滟清茶，“明前龙井都拿出来了……”

秦暖暖一行算是赚了大钱，5个人揣了20多两银子，皆感觉很烫手。

“妹儿，我们还要逛吗？”秦大问。

这么多银子，万一被人偷了怎么办？听说越大的城市，偷儿越厉害。

“是啊，要不我们先回去？下次想逛的时候专门来逛。”周氏立即附和。

她身上银子最多，最怕偷儿看上，便左手挽着秦暖暖，右手拽着秦二，叫秦大在前面开路，秦老爹守在后面，被人簇拥着往前走。

许是太紧张，这几人几双眼睛在周围扫来扫去，看谁都像贼。

“娘，平常心！”秦暖暖拍拍周氏手背，语重心长。

“这么多银子怎么平常心？”周氏小声，只觉小心肝儿砰砰砰直跳，“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上次卖了核桃，又卖了核桃树都没赚这么多。

“不过20多两，还真不算多。”秦暖暖安抚般拍拍周氏手背，“往后还会赚更多，总不能不出门了吧？”

周氏：“……”这趟回去后，我都不想出门了，每天就在家守着。

“娘，您这般走路，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身上有几百两，几千两呢！”秦暖暖再道，“就算没偷钱想法的人，怕见了你这番后，都想来摸上一摸。”

听得这话，周氏更加紧张，将左右两侧的秦暖暖和秦二挽得更紧。

“暖啊，你可别吓娘，这街上人多，娘害怕！”她吞了吞口水，“咱们赶紧回去吧，出城后人就没这么多了。”

秦暖暖本想好好逛逛大庆郡，再买点布料之类给每个人做套衣服，可周围不光周氏，其他人也一脸防贼，只得将就众人：“咱们回家吧！”

“好。”“好。”“好！”几个声音同时响起，皆如释重负。

秦暖暖内心深深叹气：还是钱少了，等以后赚得多了，家底子厚了，就不会因为20多两紧张成这样了。

一行你挨着我，我靠着你，紧张兮兮往城门口走去。

出城很简单，没有任何询问，排队走出去就成，可，秦暖暖这一行，这走路的姿势，不想被人注意都不行，实在太特别了。

“你！你！你！”有士兵老远指着他们，叫他们过去接受检查，“什么时候进城的，进城做什么？一个个贼眉鼠眼，怀里揣着什么？”瞧这样子，八成是第一次偷东西。

“不是小偷，放他们走！”同守在城门口的娃娃脸陆大人走了过来，“这几个人上午进的城，卖的东西比较值钱。”

他说着便笑了：“估计是第一次赚这么多钱，路都不会走了。”

周氏觉得这位大人可神了，忙着点头，看着娃娃脸的目光可崇拜。

“快走吧！”娃娃脸多看了秦暖暖几眼，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早些回家。”

“多谢大人。”秦暖暖微微鞠躬，带着一行人走出城门。

这位娃娃脸陆大人却是站在原地，目送了这一行一会儿。

“大人……”守城士兵好生奇怪，“这家子有什么特别吗？”

娃娃脸笑，他看过隐去行迹，跟在秦暖暖一行身后的人，缓缓道：“我就是在想，那姑娘声音挺好听，究竟如她所说，是天生丑颜，貌若夜叉，还是倾国倾城，美艳绝伦……”

“肯定是天生丑颜！”士兵笑，“若真长得好看，用一块面纱稍稍挡下就行，何必包得像粽子一样？！”

“有道理！”娃娃脸赞许般道，随即收回目光。

跟在那几个身后的，可不是普通高手，根本不可能觊觎几十近百两白银，那几个人的白果也卖不了那么多钱，最大的可能便是跟踪或者保护他们。

为何跟踪他们？为了寻找白果树？

不，不可能，养得起那种级别高手的，根本不是普通商贾。

若结合今日在城门口发生的另一件事，那位上午曾小小刁难过这一家人的士兵，在两柱香前，被革去士兵身份，解甲归田，娃娃脸有理由相信，这家子背后站着一个巨无霸。

而且，那位巨无霸很可能是正在大庆郡逗留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