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琢磨着这四人至少也吃的大肉包，有点嫉妒，他也饿。

“掌柜，二哥，你们谈得怎么样了？”秦暖暖笑盈盈的问。

掌柜先是大赞秦二会做生意，再赞秦二爽快，这才把刚约定的事宜说了一次。

秦暖暖沉默了一会儿，秦二很紧张，不知他刚那价格，会不会太低，掌柜也有点忐忑，毕竟秦家真正做主的，是眼前这姑娘。

他们平时进货，每斤白果的价格在48文左右，今儿在秦家这里拿的是45文一斤，刚和秦二谈的是40文，可谓捡了大便宜。

可，倘眼前这姑娘不同意这价格，他们刚谈的，就是白谈了。

“掌柜这价……”秦暖暖笑了下，叹息着摇头，就在掌柜以为她要反悔时，她开口，“虽有些过于低了，但咱们第一次合作，家兄刚又您谈好价格，我实在没有反悔的余地。”

掌柜心下大定，只见秦暖暖抱拳：“以后就仰仗掌柜了。”

“好说好说。”掌柜笑，朝秦暖暖同抱拳，“往后，姑娘家若还有其他山货，请一并拿来。”

秦暖暖笑而不答：我刚那句“仰仗”不过是客气话，您别当真。40文一斤的白果，亏得我家只有人力成本，否则亏死！

掌柜做生意多年，见秦暖暖这番表情，如何猜不出她不高兴，只忙道：“姑娘放心，下次您再拿山货来，我必定给您个厚道的价格。”

这番话，等于承认刚和秦二谈的价格不厚道了。

秦暖暖笑笑，所谓和气生财，她把长期合作白果这事交给秦二，就有秦二会被人坑的预期，“好啊，下次有什么山货，我们先拿给掌柜您看看，你要觉得合适，价格也给得合适，我们就给您供货，毕竟，做生不如做熟。”

“好，好，就这样说定了。”掌柜乐呵呵的，愈发肯定心中猜想，秦暖暖这家子，必定能拿出更好的山货。

“姑娘，你们这不还有两背篓白果吗？不如卖给我？卖完后，你们也能一身轻松的逛街。”掌柜建议。

“价格太低啊！”秦暖暖为难道，“您和我二哥谈的是下次，咱下次再给您送来。今儿让我们再去卖点零售，赚点买肉的钱。”

听秦暖暖如此说，掌柜不好再说什么，更不可能直接涨价，只得到：“姑娘好会做生意，祝姑娘生意兴隆。”

“也祝老板生意兴隆。”秦暖暖说着，招呼了秦老爹等人离开，往店门口走时，她的目光落在那一大麻袋干野生菌上，很随意道，“掌柜，这东西若我有，你打算什么价格收？”

“姑娘，这要看菌子的种类，还要看干净程度和晾晒程度。”掌柜笑，“姑娘若真有，下次带来后，我们看了货再谈价格，可好？”

“好。”秦暖暖笑着躬身，鞠一捧菌子，在手上看了看，“那你这种菌子，怎么卖的？”

“50文一斤。”掌柜笑。

“好，多谢。”秦暖暖放下手中干菌，与一家人一同离开。

出杂货店后，秦二迫不及待问：“妹儿，你生气了？”

“没有。”

“你分明就是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那价太低，有点不划算。”秦暖暖顿了下，“45文让到40文，听起来不过5文钱的差异，可二哥你想过没有，10斤就是50文，200斤就是一两银子。”

周氏早在听说45文降到40文时，就心抽抽了一下，5个鸡蛋啊！在听到少赚50文时，心尖疼痛，50个鸡蛋没了！再听到1两银子时，她的心更是被人狠狠划了一刀，一个巴掌“啪”的朝秦二肩膀打去，怒：“你这个败家子！”

秦二没计较周氏这一巴掌，而是对掌柜充满愤恨，两只手把袖子一撸，暴喝一声：“那个奸商！”转身就要返回去揍人。

周围人听得这声吼，瞬间如鸟兽般散开。

秦暖暖忙张开双手拦了秦二：“二哥，你别冲动，你不是想做生意吗？做生意就是这样！买的人想低价买，卖的人想高价卖！你现在就算转回去把人揍一顿有什么用？往后任何事情都打算用拳头解决吗？”

“和气生财！”秦暖暖再道，“再说，咱们外地人，就算你和大哥能打，别人喊一嗓子，叫来三五十个人，你们也能打吗？”

“最终的结果是，咱往后别想在大庆做生意了。生意人，信誉很重要。若所有人都听说你一言不合就揍人，谁还敢和你合作？你看那些生意做得好，做得大的，谁不是满脸堆笑，奉承话一句接一句，不该让的时候分毫不让。”秦暖暖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秦二问。

“不怎么办，先带你去吃一碗羊肉汤，暖暖身体，然后去酒楼卖白果。”秦暖暖说。

秦二立即被羊肉汤吸引，长这么大，只听过冬天吃羊肉汤暖和，还没真正吃过。

“是不是很贵？”秦二小心翼翼问，再小心翼翼看周氏，刚做了蠢事，怕娘不给吃。

“贵也得吃。”秦暖暖笑，“总不能我们都吃了，就你一个人不吃。”

说话间，秦暖暖挽了周氏的手：“娘，咱卖白果的钱就和捡来差不多，无论赚多赚少，就当捡钱便是了。往后，我打算把白果生意交给二哥。二哥不是想做生意吗？用这个先练练手。”

秦二吃惊。

之前秦暖暖叫他和掌柜谈时，他就隐隐有预感，如今听得这番，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仿佛巨大的馅饼砸在头上，多年梦想忽的就成真了。

“那你做什么？”周氏侧头，明明秦暖暖做主能赚更多，为何交给秦二？

秦暖暖指指天上，无奈道：“我还有任务啊！”

周氏了然：家里有个神仙女儿，就是这样痛并快乐着……

她侧头，凶巴巴对秦二道：“赚的钱都是家里的！”

与此同时，夏木彻正在听属下汇报朝堂和江湖各类事宜，全是超级大事。偶尔有人插一嘴：秦姑娘又去哪家卖白果，到哪家吃羊肉汤，多少钱成交……

“主子，秦姑娘到酒楼来了。”

负责汇报秦暖暖一行动向的属下甲再次上前一步，打断夏木彻正在听的朝堂要事。

正在汇报朝堂要事的属下乙狠狠瞪了属下甲一眼：有没有一点大局观，兄弟我汇报的是国之大事！尔等小事，还不快速速散退？！

属下甲内心凉凉笑：白痴！神马是大事？能在主子心里排第一的才是大事！

属下乙唇角浮起冷笑：你当我家主子是太子那般蠢货，随时把女人放第一？我家主子可是英明神武超级腹黑的……

内心独白没结束……“哪家酒楼？”夏木彻声音响起。

属下乙一头黑线：主子？您还是属下崇拜的主子吗？

“回主子，就在我们住的这家悦来酒楼。”属下甲躬身回答。

夏木彻站起来，脚步跨出一步，缓缓的，再淡定收回脚步。

现在出去做什么？熟人打招呼？

不，不，面具还没到；对方是来卖白果的，若问他上次拜托他问白果价格的事，他怎么回答，这明显失信于人的事情；还有身上这条小内内，万一秦暖暖要收回，多舍不得，多没面子！

“叫酒楼掌柜把秦家余下的白果都买了……不得低于市场价。”夏木彻吩咐。

“是。”属下甲躬身，快步走出去，朝守在门口的人小声吩咐了事情一，事情二，事情三……

夏木彻站在桌旁，听闻属下甲把事情安排完，这才朝属下乙看过一眼，淡然吩咐：“你继续。”

属下乙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那位秦姑娘到底是谁，在主子心里，买卖白果这种事情居然凌驾于京城夺嫡之争！

还是说，他家主子对皇位半点兴趣也无？和众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只是无聊消遣？

他尽职尽责把余下事情汇报如下：

太子、三皇子、六皇子、十一皇子已前后抵达京城，七皇子十皇子已在回京路上，六拨人无一收获，皇上叹息不已；

三皇子、七皇子和十二皇子有不同程度受伤，皆未上报，倒是同流连在附近的四皇子上了一道折子，说是在附近被人追杀，险象环生，差点一命呜呼；

镇守边关的二皇子又清扫了几波流寇，皇上龙心大悦，赏了不少好东西过去……

夏木彻坐在桌旁，指尖叩在桌上，发出“咄咄”的声音。

房间很静。

“四哥可真是……恶人先告状啊……”半响，夏木彻笑，“既然他这么想受伤，我们得成全才是……否则，黑锅我背了，他却分毫未损……那我不是太亏？”

“是。”属下乙道，“主子，我们派几路杀手？”

“手上没接任务的，全部派出去。”夏木彻笑意温柔，“务必让四哥感受下险象环生，差点一命呜呼！”

“是。”属下乙抱拳退下。

主子布置这个任务有点难度，难度不在险象环生，也不在一命呜呼，而在“差点”，差点的意思是：不能让四皇子死，又要让他深刻感受到快死了……

这就意味着紧急关头得放他一马。

一楼。

秦暖暖觉得这家酒楼掌柜的脑袋有点问题。

悦来酒楼，大庆郡内数一数二的豪华酒楼，豪华到什么程度呢？

鎏金招牌，门可罗雀，大堂一个客人都没有，店小二正在擦桌子腿，务必一点灰尘都没有。这种百姓不敢来的地儿，感觉一碗回锅肉都能卖1888个铜板，折合成银子将近2两。

秦暖暖为何觉得掌柜脑袋有问题呢？因为他一个没客人的酒楼，居然豪气万分的说，要把秦家两背篓白果全部买了！

而且要以市场价60文一斤的价格购买。

“掌柜，您买这么多，我们完全可以给您便宜一点，比如50文一斤。”

“不用！”掌柜大手一挥，极土豪道，“我家酒楼是全大庆郡最豪华，最高档，最有本钱的，根本不在乎这点小钱。”

秦暖暖：这真的是掌柜吗？败家不带这样的！还是说他打算一颗白果卖十文钱？

“掌柜，您买这么多白果，不怕滞销吗？”秦暖暖是个良心卖家。她家今年冬天都做白果生意了，往后还会经常来，完全可以定点给悦来酒楼送，全是新鲜的。

“不怕，咱家店做的白果一绝，全大庆郡人人爱吃！”掌柜拍拍胸脯，一脸骄傲。

他当然不怕滞销，这买白果的银子，楼上贵客已经给他了，别说两背篼，就算200背篼也没任何问题！

反正不是他付钱。只是——

他明明是个精明的掌柜，为何要扮演不会做生意的蠢货？形象全毁，形象全毁啊！

秦暖暖疑惑的环视过大堂：一个客人都没有的酒楼，好意思说全大庆人都爱吃他家的菜肴？

“姑娘别怀疑，我家酒楼暂时没客人，是因为有贵客把酒楼全包了！我们没接待其他客人。”掌柜说，“而且，我们正在接待这贵客，超级爱吃白果！姑娘拿来这白果，看上去就很新鲜，想是这几日才打下来的，贵客一定喜欢。”

秦暖暖点头：“掌柜好眼光，只是白果不能多吃，最好烹饪前把白果芯去了，那东西微毒。”

“是，多谢姑娘提醒。”掌柜笑容可掬，态度好得不得了。

秦暖暖见掌柜坚持市场价买她所有白果，倒也没必要非拒绝不可，只嘱秦二把白果背到厨房过称。

掌柜早叫人备好热茶，请秦暖暖一家一边喝茶一边等。

秦暖暖斗笠上有帘子，脑袋上有裹布，喝水的时候便分外小心，余光看见楼梯上走下来一人，那人也正看着她，她便放下茶杯，目光倏的落在那人身上。

黑衣，黑发，黑鞋，就连剑鞘都是黑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见不得光似的。

不认识，鉴定完毕。秦暖暖收回目光，淡定喝茶。

属下乙：哇，这位便是让主子放下京城事物也要关心的秦姑娘！果然好气度！寻常女子看见这身打扮的他，早吓得哆哆嗦嗦，这位姑娘居然能视而不见！

瞧她周围那几个人，早吓得双腿打摆子。

还有这层层遮挡的面容，绝壁是绝世大美人，还是颠倒众生那种，否则，有必要遮成这样吗？

他家主子的眼光一向奇高！说不定以后会成为女主人。

想到这里，属下乙朝秦暖暖微微笑了下，算是打招呼。

秦暖暖：……

这人谁啊？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这家悦来酒楼，处处透着不寻常，以后得少来！最好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