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伤已完全见好,就是雨天时还会有点疼痛,不过也不碍事。倒是今日便是花朝节了,侯爷允了我要待我出去玩。我倒是没什么反应,翠衣却格外兴奋。早早地就把叫起身,开始各种张罗。光是珠钗步摇的搭配就来来回回试了几种,妆容也不同以往,腮红斜斜地打在眼尾和脸颊的衔接处,更是人比花娇的醉人。
我看着翠衣如临大敌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翠衣姐姐,你这也太大费周章了吧。”
翠衣正色道,“姑娘不知道,这花朝节更像是个选美节,各家的适婚女子,此时都会费尽心思地打扮,力求出众。我们家侯爷在京城中相貌家世都是一品,性格也没的说,女子们更是削尖了脑袋想往侯爷面前凑。这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妹妹可更要是力压群芳,不能被比了下去。”
我竟无言以对,只默默任着翠衣给我打扮。
翠衣看我不说话,居然又出言安慰道,“其实姑娘也不用紧张。侯爷看重姑娘,王府上下都知道的。我也只是见过侯爷在姑娘身边才笑的如此开心,姑娘来了之后,侯爷都连带着性格活跃了不少。这整个王府都有更有生机了呢。”
话是好话,可是我并没有紧张啊翠衣,你自己紧张不要预备我的一份啊。我只是暗笑着说,“适龄女子都要浓妆打扮一番,那姐姐怎么穿的如此朴素。今天跟我一起出去,不乘机寻个如意好郎君吗。”
翠衣似是想到了什么,默不作声,羞红了脸。
我知翠衣心意,可是我更明白,这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方宴之怕是根本察都没察觉到翠衣的心思。我也不再多言语,只道,“原先侯爷不是送了套裙装给我吗,好像还没穿过。你去拿来,我今天穿上吧。”
趁着翠衣找衣服的空档,我依旧手快地藏了银针在发髻中。倒不是想着今天人多,好动手。只是兵器就是我的命,如果出门不带点东西,我心里总是不安。
时辰到了,我便跟翠衣一同去寻侯爷准备出门。侯爷已在庭前,他长身玉立,着的是素色缎绣锦袍,料子极好,但花纹不甚招摇,添了一份平易近人。头上高高挽着冠发,余下的黑发似光滑如水的丝绸一般服帖地披在脑后,额上配着一条镶玉抹额。轻摇着折扇,素袍黑发,简单却不普通。
我走到侯爷面前,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开口:“我今天好看吗?”
侯爷若有其事地扫了我一眼,看着我身上着了那日他送我的翠纱露水百合裙,眼中笑意更深,以诗为赞:“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我害羞地笑了笑,“只是为着今天要跟侯爷出门,不至于丢人就是了。”旋即又抬头开朗起来,扯了侯爷的衣袖,似是迫不及待的样子,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说,“我已经想好,今日先去城北伽蓝寺烧头香祈福,出来正好可以吃庙会街的糖葫芦。那做糖葫芦的师傅是祖传老手艺了,挑的山楂个大酸甜,特别是浇的那一手糖,薄脆均匀。还特洒了少许精炒过的胡麻,特别香。”我一脸的兴致勃勃,好像光是想着这些就要流口水了。太完美的东西,反而会产生不可亵玩之意,反而是大大方方故意漏了贪吃好玩的性子,更是能使人亲近,我深知这个道理。
所以进了马车,我还是继续安排着下面的行程,“吃完了糖葫芦,再在庙会逛一会,烦了就回城中。这时咱们可以不坐马车,从城北的水道坐画舫回去。河道两边全是早春新开的花朵儿,争奇斗艳的可热闹了。当然了,”我嘿嘿笑了两声,“船家的河鲜肉糜羹也是味道一绝,再配上几道早春独有的时令野菜嫩芽,正好在船上用了午膳。边赏景边用膳,都能多吃几碗呢。”我兴致勃勃地描绘着这些,侯爷只是在旁边乖乖地专注地看着我,听我说,也不插嘴。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侯爷是不是觉得我话太多了。”
“没有,本王喜欢听姑娘讲这些。还请姑娘继续。”侯爷说的言辞恳切,琥珀色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我。
如此我便继续讲下去,“若是用过了午膳,侯爷觉得累呢,我们就在画舫中,飘在江中小憩一会。画舫摇摇晃晃的,但因着河道,水流平缓,倒更像是幼儿的摇床,睡起来很是舒服。余下的嘛,我还没想好,反正很好玩就对了。”
见我停下了话茬,侯爷随手递给了我一杯清茶。我说了这半晌的话,正是口干舌燥,得了这杯茶正是如遇甘霖。喝着热茶,心中不由得有些感动。无论如何,他已是金尊玉贵的侯爷,还待我这般入微,真是难得。
“你今儿起的早,不如闭目养神歇会吧。”
我点点头,看向侯爷,发现他眼中竟也有些血丝,昨晚没睡好吗?我疑惑但也不再多想,只是合了眼假寐。我哪知道,今日侯爷起的比我还早,衣袍是换了一套又一套。先是穿的一身绛紫金丝大袖长衫,对镜自揽,又觉得太过风流招摇,怕我觉得他轻浮。又叫小厮拿了套玄青暗纹圆领袍衫,又觉着太过深沉老气,配不上我的二八年华。最后左选右选,定了现在穿的这套素色缎绣锦袍,末了觉得有些单调,硬是在早春的天气又添一把梅妃竹折扇,方才满意。
架四马的马车脚程到底是要寻常马车要快一点,加之百姓见了四马并驱的都会自动绕道,竟是头一波到了。我睁开眼,被翠衣扶着下了马车。全然不知,刚刚侯爷盯着我蠢蠢呆呆的睡相看了有多久。我只是觉得有人在注视我,但没感到杀气,所以在马车上摇晃困顿的,也不甚在意。
这城北的风光就是宜人,每年这伽蓝寺外,都会开场“斗花会”。当然这寺外的花种本来就多,光是早春可开的,就有迎春花、海棠花、樱桃花、各色桃花等等。我其实不甚爱去寺庙烧香礼佛的,纯是我不相信这些。可是又不知侯爷信不信,只能推测着这些有了荣华富贵权力地位的掌权者们,拥有的东西太多,总是要信点什么,以求庇护心安。我便催着侯爷向庙中走去,“侯爷快点,莫让人抢了头香。”
这寺庙倒是幽静,外面就是今日设的庙会街,但一踏入了庙中,听着古朴的钟声,却顿时倍感周身纯粹宁静。依着规矩上香许愿,我倒是没什么愿望是,随便许了两个此次任务成功,还有就是方宴之平安无虞罢了。但是侯爷倒是细细想了许久,我觉着无趣,便让翠衣等着侯爷,自己先随便逛了逛。
可这寺庙,却像是被步了什么阵法。之前我与方宴之来此的时候,都是庙会时节,熙熙攘攘的,我俩都不愿往人堆里挤。可今日起了早,烧头香,误打误撞发现这小小古寺却是大有玄机。我在谷中清寂,没什么太多娱乐,看书便是我的乐趣。看过一些奇门遁甲的东西,而又师父看我有兴趣,借着棋盘指点了我一二,自然是能破此局的。可是这庙中所步的阵法实在精妙,我只记得在古籍残卷看过,但是当时没能悟透残卷。此刻,我便不得其宗,总是走回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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