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清者自清(2 / 2)山口花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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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母叹息道:“唉,谁让咱们姑娘把陆公子领进的是自己后院闺房,而不是平日里待客的阁间呢。这下有理也说不清了。”

九儿并不在乎众人是如何说她,毕竟这样的风言风语,她听得还少吗?

小阿平此时火气难息,抄起洒扫器具便要出门,扬言要揍得陆卿满地找牙。

九儿觉得有些好笑,但知道阿平的急性子,便急忙拦住:“清者自清。我们的力量,抵不过一人一张嘴。在无法搏击时,那便默默蓄力吧。”

她拍拍阿平的肩膀,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假母望着九儿面色不惊的样子,很是心疼,她不希望女儿年纪轻轻便如此心思老道。

平康坊灯火通明,假母命小伙计点亮楼中烛火,迎来露华楼每晚的风光时刻。

恰逢九儿公开演出,座无虚席。甚至很多人没有席位,便把二层的走廊围了个水泄不通,只为能一睹芳姿。

今晚的九儿身着素衣,腰间系了一条红色的裙带,很是醒目。

她拒绝假母带来的吊坠银钗,而用一把木质阴刻细钗束发。身上唯一的装饰,便是耳朵上戴的红豆耳坠。

小小的红色圆珠与腰间的带子呼应,让人眼前一亮。

前几日,九儿收到一封京畿姓王的书生来信,托她在演出时唱自己写的诗。

九儿只觉这诗生涩乏味,便一口回绝,那王生也没有再修书来往。

无奈一时找不出更合她心意的唱词,九儿只能悄悄用自己的作品,却对外宣称,作诗的人所送信笺只署名:九凰客。

“……一瑟一代月,一影一双人。”唱罢,四座皆和,无不惊叹。

九儿抱起古琴,低头拜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显然她没有从唱本的词句里走出来。

经久不息的掌声催动着九儿的心绪,她越发激动,眼泪几近破眶而出。

就在她险些情绪崩溃的瞬间,陆卿一跃迈上舞台,背对四座而站,解下肩上的披风举过头顶,把自己和九儿挡得严严实实。

九儿抬眼看向陆卿,大滴的泪珠从眼眶中滑落,抑制不住。她刚想开口,陆卿温软的唇便抵上了自己的额头。

“九儿的珍珠可不能廉价地给了这群俗人。”陆卿满目温柔地看着她,语气和哄小孩子别无二致。

“呦,是奴家赶得不巧,没看上九儿姑娘的精彩献唱啊!”只见一个满脸脂粉、一身亮翠的矮个儿女子挥着一把红色的绸扇,一扭一扭地走进来。

身后跟着个中年妇人,同样满脸脂粉,眉心有一颗黑色的痣,长出几根长毛。

那老妇死死盯着台上的金线丝绒披风,像老鼠见了香油似的满眼放光:“这是哪家的公子如此迫不及待?”

空气里透着一股酸味,在座的人都能从她公鸭嗓里听出些道道儿。

九儿急忙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会意陆卿站在身侧。

陆卿刚一转身,那红绿配的女子便向他扑来。身子一侧,扑了个空,女子脸色好生难看。

“啧啧啧,原来是富甲一方的陆家公子啊!”公鸭嗓嘎嘎叫着,听着心烦。

这时小阿平不知从哪个人堆里钻出来,抄起桌上的茶盏泼向说话的人。

“你们景春院的都好生不要脸,这会子来我们露华楼作甚?”阿平没好气地说,抬眼看看站在二楼的假母,眨眨眼睛。

“我说,你们秋娘呢?露华楼什么时候连个柴房伙计都敢蹬鼻子上脸!”那老妇急红了眼,喷着唾沫星子叫嚣。

秋娘这时方不紧不慢地踱下楼:“是什么风把景春院的钱姑都吹来了,你瞧瞧你瞧瞧,我都说了九儿的演出不必来,你怎么偏是不听呢?还带着艳儿一起来,这但凡我们九儿发挥得好一点,不都是煞了你们家艳儿吗!我秋娘见过捡钱的,还没见过捡骂的呢。”

顿时,台下、阁间中唏嘘一片。

“这景春院分明就是捣乱的,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简直自取其辱!”

“我看那艳儿生得标志,顶着头牌的大名定是不差。不知与九儿比孰胜孰负。”

……

台上的艳儿正对着陆卿搔首弄姿,这让他浑身不自在。

九儿看着她那副嘴脸直犯恶心,手一挥,照着艳儿的左脸蛋结结实实地来了清脆的一掌。

“你作践自己可以,别让众人认为我与姐妹们,同你是一类人。”

艳儿被扇一耳光后,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哭闹起来。举起双手来要打九儿。

抬手的瞬间,两股力量死死钳住她的手腕。

左边是陆卿,右边是慕枫。

阁间里的慕枫不知何时下了楼,悄悄站在一旁看着。

本以为有陆卿在便足够,没成想这艳儿竟然如此不顾形象地泼辣犯浑,这才逼得他出手。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向前一推,撒手。艳儿后仰着摔了下去,座下的人看着都倒吸一口凉气。

“艳儿姑娘,我家大哥托我来给你赔个不是。昨天去景春院吃酒,没成想你拼了命地往他身上爬。他说昨夜是一时情急怕自己把持不住毁了姑娘清白,才喊人把已经主动脱了一半衣裳的姑娘,五花大绑地扔出门。如果摔疼了姑娘,还请姑娘原谅。”慕枫轻蔑地看着她,似笑非笑。

“不要脸,你个小贱人!慕家公子哪里看得上你这破鞋!”钱姑比座下的看客还要生气,冲过来又给了艳儿一巴掌。

秋娘招呼着大伙散去,吩咐九儿去后院歇息。

随后又让阿平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把台子上哭闹的二人赶出门。

一路上,艳儿哭叫着,钱姑破口大骂,引得众人哄笑。

后来消息传着传着,看热闹的人们才知道,原来钱姑本想着塞另一个姑娘进去,没想到艳儿耍心眼骗得机会,现在事情败露,想必景春院也留不得她。

到了后院,九儿谢过陆卿,便打发他离开。慕枫坚持要留下,做妹妹的只能答应。

“你与陆卿走得太近,可知他是何身份?”慕枫一字一字地说下去,目不转睛地盯着九儿。

九儿只是听人说起,陆家富甲一方,世代经商,却也只把他当做贵人公子看待。

没等九儿回答,慕枫便接着说下去:“陆卿的外祖父随先帝出征立下战功,舅舅在军中是家父的副将。这些年陆卿和他父亲一同经营生意,近半个西市都是他家的商号。陆家说起来,比我们慕家还要坚不可摧,家大业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管他陆家张家徐家,二哥当真认为我是那攀附权贵之人?”九儿撅起嘴来,有些气恼。

慕枫眼见九儿的小性子上来,急忙缓和语气:“那自然不是!我只是担心,他与你太过亲密,对你不利。关于我们家的风言风语,已经够你受的……”

说到这里,慕枫突然停下,看到九儿毫无波澜的面庞,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哥,清者自清。我虽在这露华楼,但也是凭技艺吃饭,从来不做那伤风败俗之事。你的义妹,你还不放心吗?”九儿吐了吐舌头,笑眯眯地看向慕枫。

慕枫看着九儿没有被自己的话影响,心里松快不少。

慕枫本就没有小厮跟随,府中也没有人会等他回去。踱着步子走回府邸,夜里寒气重,他的后背隐隐作痛。

“清者自清……”慕枫路上一直重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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