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哟!”这话听得正在给老太太布菜的柳妈妈一惊,不由问李大爷:“既是带了人命逃犯那不是很危险?诶哟,逃往咱们漳州这儿,那不是现下那逃犯很可能就在咱们附近了?他不要命的贼家伙究竟干了什么值当他去杀人?可怜见的!”
屋子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老太太细细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应该是京都姓连的一个校尉,那校尉全家均被害,前月老三媳妇的娘家人来信提过一嘴儿,说是守门的那连校尉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被人下如此狠手,那人可见是十足的心狠手辣,手上沾着人命跑了两日一夜路程远离京都来到咱们漳州的地界。”老太太转向李大爷,殷切嘱咐:“老大,待会儿回去你交代你媳妇,让她近日管制好咱们宅子内的人员出入,无关紧要的人切不可放了进来,还有,让家里的媳妇姑娘们近日也不要出去了,好好的呆在宅子里,免得徒添麻烦。”
李大爷揣着茶碗点头:“儿子省得,定然亲自与董氏说明其中厉害,让她慎重。”
老太太对李大爷点点头,十分满意他的态度,又板了脸转向李二爷,老太太言辞狠厉了些:“昌禄,你也给老娘揪紧了耳朵牢牢的记着今日的话,近日不能出去,好好的待着在这宅子里,别整日的双脚不着家,小心哪日我拿家法伺候你!”
李二爷听了登时赶紧的应下了,心里也清楚得紧,近日他可是不敢随意出门的了,毕竟那通缉犯可是亡命之徒,不要命的人,既知晓了通缉犯在他们漳州地界,那他肯定不敢随意出去晃荡,小命要紧,他虽说流连花丛,但他更是一个惜命的人!想着,李二爷又弓着头小声儿问老太太:“母亲,方才那瑾爷问了您什么?我瞧着三弟与您面色都不对。”
李大爷也是好奇,看向老太太,那人虽然看着不简单,通身的冷傲清贵,行事更是果断,但是老太太当年可是与他们父亲一起闯下李家这偌大家业的女人,而且还是经过那万堵宫墙里面去的人,什么世面没见过,况且老太太向来性格刚硬坚韧,那里会是容易被惊吓失态的人!
当年的那件事老太太只告诉了他们三兄弟中的老三昌福,老太太怕被揭露,所以早就想把那件事烂在肚子里带进黄土了,可是昨日突然被那燕郡王提起,还拿出了当年他们去过哪儿的证据,打听她当年与她们一同回来的那个姑娘去向,她确是一时之间怕了,这位少年瞧得出来是有备而来的,而且她直觉那是瞒不住的了,这少年若是达不到他的目的,怕是他会搅出更大的祸事来,不得安宁,倒不如赌一把,换来少年的一个保证。
于是又很快镇定了下来,与他说道了那一段她掩藏的记忆,那还是她与老爷子刚刚成亲没多久的时候,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孩子,只一心去闯荡,而那件事虽然隐秘,牵涉太多,但是于其中她与老爷子并没有陷入进去,而是与那些人一起在那个叫云花峡谷的地方里面才碰到了。
至于那件事最令她惧怕的,还是因为当年那一行人中的一个女子,那是上京的一位高门贵女,身份极具尊贵,是当时名盛在京都的定远侯府唯一的一位嫡女,自出生就被圣上赐名,福安,薛福安,稍长些了更是封了长福郡主,这样身份的一位贵女出现在远离京都的苗疆,身边护卫上千,浩浩荡荡的,皆是着了一身黑铁皮甲,手握冷铁长刃,层层护卫,可在那诡秘的云花峡谷里,在那一场十分凶残诡异的生死战里,除却她与老爷子还有那个苗疆姑娘察觉有异率先逃了出来,其他人一个也没有逃得出来,连同那位长福郡主也一道陨灭了,里面顷刻之间的嗡鸣声之后,隐秘的峡谷里面发生的事情太过于凶残,不是言语可以赘述的,太过可怖了,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那仍旧是她的噩梦,是以如果可以她一生都不会想回忆!
而且从那个云花峡谷回来的时候老爷子身上中了一种奇怪的毒,恍如黑丝线般的黑色曲线从老爷子的肚脐向他的全身四处满眼,那黑色的曲线仿佛长在老爷子身上的血管一般,紧紧的与他的皮肤表面紧密相连着,仿佛原本便长在他的肌肤上,回到漳州的时候老爷子每日半夜便会因为全身剧痛而蜷缩在床角,缩成一团,哭喊,是低声的哭喊,不似成人的哭喊,而是像那幽怨密林里面传出来的如同小兽一般的哭喊,哭喊声中伴随着不属于人的低吼……像……像是兽类一般!
老太太花大银子秘密请了许多大夫来看,连乡下那些有些名头治疑难杂症的蹩脚大夫都请了来,可是每一个人能治得了,他们才掀开老爷子的衣角,摸上那么两下便已断言自己治不了要回去了,老太太无奈,只得继续去寻找奇医,经过了半年的寻医问药无果,老太太每日夜里瞧着老太爷难受痛苦似人非人的模样都跟着难受悲哀哭泣,又是求菩萨又是告老天,祈求老天减少些老爷子的痛苦。
可是无奈,那些个菩萨老天向来是不现身的,倒是某一日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个姑娘,与她们一道逃出来的苗疆姑娘成了她与老爷子的救命人,还是一个半大的姑娘,戴着黑纱斗笠,斗笠垂下来的黑纱缥缈虚无,把她的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不露一分,她说她可以救老爷子,但是不得向外面透露半分她的存在,否则麻烦会很多。苗疆姑娘真的医治好了老爷子,老爷子恢复了下来,只是忘记了自己得病以来自己发生的事情,全然忘记了。老太太送别那苗疆姑娘,那苗疆姑娘走前曾留下一个去向名:宁城乌乡。
苗疆姑娘说,李老爷子身子已无大碍,但还是可能会再次发病,除非老爷子快死了,否则不要去找她,更加不要透露她的去向,否则,会给他们李家招来诸多麻烦。
老太太想着,那个苗疆姑娘本来该是烂在她的肚子里的事跟着她埋进黄土里面的了,那会料到临到头来还叫人给挖了出来,且那燕郡王让人将当年的事情细末都查得清清楚楚的。
可是那一日那燕郡王冷冽威胁的眼神犹在眼前,虽则他那日看着冷峻不已,非常人能近身的模样,对她李家还是礼法俱全,并无失礼之处,可是老太太知道,那个人性子是最冷酷无情的,血液里流的血都是冷的,想想一个小小年纪便能脸色不变的折断人的手指头的人,他的心里能有多少怜悯?且这些年来她可是听说了不少他斩人抄家的事迹,这少年,像一把冷寂的利剑,出手便见血,行事狠辣,如若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来向她询问的,若她不如实告诉他,怕他回过头来不会放过她李家!老太太只求燕郡王一件事,便是将当年他们李家卷入其中的事实抹去,未免灾祸的到来,老太太心里面也没有底,但赵燕瑾应下了,应下了,那便赌一把罢,横竖若是真牵扯出来了,也无再好的结果了。
小小官家女的择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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