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初从噩梦中醒来,又在彷徨中度过,梦里的他推开一个院子的大门,面前迎来一群孩子,拽着他踢起毽子。
欢笑完后,他看向那些人,却发现从始至终只有他自己。
画面只剩下那个雨夜,眼前是一片倒在地上,无法瞑目的尸体。
那晚过后,他高烧不止,意识模糊间,感觉得到母亲一直在旁边陪伴,抚摸着他的头,嘴里哼着安眠的歌谣。
不知昏睡了多久,清晨醒来的时候,阳光刺眼,谭初走到窗边向外看去,有人在院落扫着落叶和灰尘。
趴在床边的相夫人睁开眼,看见谭初站在那里出神。
她担心谭初会触景生情,伸出手刚要碰到他,谭初却转过身来,笑得比哭还难看:“娘,让你担心了。”
相夫人半空中的手往回缩了缩,可她实在忍受不了自己的孩子活在失去朋友的痛苦中,一把将谭初抱紧了。
谭初呆滞地任由母亲将他抱着。
相夫人心疼极了,亲吻他的额头,眼里噙着泪花:“好孩子,好孩子,一切都会好的。”
温柔的话语触动了心底最脆弱的地方,谭初再也绷不住情绪,抓住相夫人的衣服放肆哭出声来。
外面的几个大人本想来探望谭初,听见里面的动静,敲门的手不得不放了下来。
哭累了,里面安静下来。
杜晗昭似是不打算进去了,转身离开,甘承见状小步跟上去。
这几天府里上上下下都犹如愁云笼罩,以往谭初在哪里,哪里就有欢乐,总是把他们这些大人逗得哈哈大笑。如今他们狠狠伤害了这个孩子,恐怕不管什么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这种无力感让所有人都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杜晗昭站在台阶上,看向蔚蓝广阔的天空,清风吹起绑起的长发。
甘承陪着她,说:“那些孩子的尸体已经安葬好了。”
他身边的人不回话。
他只能担当宽慰的角色:“那几个孩子之所以铤而走险选择入府刺杀,大概是存了必死的决心。他们不得不执行任务,却也想保少主安全吧。”
可真相是否如此,谁又知道呢。
或许是来刺杀谭老爷的,但走错了地方。又或许真如甘承所说,那群孩子和谭初相处的这段日子里,迟迟不肯下手。可身为死士,执行任务就是他们的命,知道府内有高手护佑,可保谭初无碍,所以故意前来送死。
“杜堂主本不打算杀他们的,只是……”
“甘承。”杜晗昭止住他的话头。
她说,“该出发了。”
*****
外面的雷声响亮,正如当日情形。
闪光穿透纸糊的窗间和门缝,谭初站在门后的身影若隐若现。
牙齿咬着下唇,鲜血的腥味钻进喉咙里。那夜过后,他不止一次的梦到当时的画面,黎明死前的模样依旧历历在目,当沾满血的手从他脸庞划过时的那刻,痛彻心扉的感觉至今清晰。
他起初是怨恨杜晗昭他们的,甚至厌恶所有动辄砍杀的这些所谓江湖人士,当他放弃习武的时候便是表达决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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