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之际,夜里温度也暖和了几分,屋里略有些潮闷,青桑便支开窗户,凤韶拿着本书卧在床榻上翻着,闲来无趣慢慢有了些困意。
可她对面的院子很是喧闹,唐枫眠已经搬进了清院,唐夫人还给他派了六个伺候的丫头,冯嬷嬷不是挑三拣四的磨磨叨叨,就是训斥指点婢女,搞得清院鸡飞狗跳,难以安稳,最让她烦躁的是已经深夜了还很大的声音,吵得她睡不着。
青桑不忿的气道:“小姐,他们也太无礼了,明明只是借住唐府,还这样深更半夜的吵闹。”
凤韶打了一个哈欠,漫不经心的说道:“任他们吵去吧,我实在是乏了。”
青桑把蜡烛弄灭后转身离开,在屋门外和易念一同守着。
半夜里,凤韶睡的迷迷糊糊的,隐隐约约间做了噩梦,又好似听着耳边有人叫她,她忽然猛然惊醒,坐起身清醒一番听见外面好像是冯嬷嬷在叫。
冯嬷嬷在门外大喊道:“小姐,我有事找您!小姐!”
青桑担心冯嬷嬷这样吵下去会吵到凤韶,便怒声阻拦道:“我家小姐已经睡下了,现在时辰都这么晚了,你有事便白天再来吧!”
冯嬷嬷想推开青桑要冲进去,易念忍无可忍抽出长剑横在冯嬷嬷的面前,冯嬷嬷到底是个妇人,见那寒光闪闪的剑刃,吓得连连后退。她一脸怨气的盯着易念,却也不敢再上前,思量一下只好离去。
屋外再没有叫声,她心烦意乱的捏了捏鼻梁,屋内香炉里点了宁神静气的香,她却再睡不着了。
凤韶扶额叫道:“易念。”
易念连忙推门而入,见凤韶脸色不好,低头道:“不好意思小姐,吵醒了您。”
她摆摆手,语气冷了几分,吩咐道:“去让易冥好好查一查这个唐枫眠。”
忽然窗口有一阵声响,一个身影翻窗而入,惊的易念瞬间抽出佩剑相对,只见步临风站稳身子后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我已经查好了。”他道。
凤韶蹙了蹙眉头,她摆摆手,示意易念先下去,易念始终虎视眈眈的看着那带着面具的男子,放心不下不肯离开。
她开口道:“没事的,你先下去,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易念无奈,只好收回长剑,转身出去。
待屋门被关紧后,屋里安静无声,她才开口道:“璟王殿下可知这是我的闺房?”
他面无表情,缓缓靠近床榻边,薄唇清冷的吐出一个字:“知。”
沉默片刻,他开口道:“我已经让人查了唐枫眠,没什么纰漏之处,应该就是乡野来的小门小户不懂礼数吧,你若是不喜欢,我派人弄走他们。”
凤韶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掀开锦被下了床榻,径自走向桌案边倒了杯茶水,边说道:“不,也总要为着父亲他们考虑,索性他们也闹不大……”
还没听她说完,只听见茶杯掉落在地破碎的声音,步临风抬头望去,只见她的身体朝后仰着倒下,他大步一跨上前接住了她,这样近距离看才发现她脸色惨白。
怀里的人不停的颤抖,他惊慌无措的只好先抱起她将她放在床榻上,门外的易念听见了声音持剑闯了进来,见此场景她先是一愣,随后赶忙跑了出去。
步临风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见她牙齿都在打颤,他握住她冰凉的手,只得在一旁轻轻叫着她。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林易和易念带着易幽赶来,林易着急看凤韶的状况,也来不及顾上眼前的陌生人,将他推开后便招呼易幽上前查看。
“没事了,韶儿,没事了,我在这里。”林易抹去她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焦急的叫道。
凤韶只觉得忽冷忽热,全身上下隐隐约约有虫子在不疼不痒的爬行,一会又感觉骨头缝隙里有东西在往外爬,酥酥麻麻,疼痒难忍。这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是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又好像有锋利的刀在一刀一刀割她的肉,这种疼痛真的是生不如死。
她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她使出全力拉住林易的衣袖,颤声道:“易哥哥…不…我坚持不住了…让我死吧…让我…让我死吧……”
林易急的喊道:“易幽!快点!”
易幽手忙脚乱的边回道:“我不知道这次好像很严重,平常发作时吃的药丸一点药效都没有。”
步临风站在桌案旁边,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拳,床榻上躺着的人没了往日的冷傲,脸色惨白的像是临在垂死之际,他垂下眼眸,转身离开。
翌日一早,艳阳高照。
青桑端着盆水正推门而入,却见易念易幽和林易都聚集于屋内,她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去看凤韶,果真是脸色惨淡的躺在床榻上。她会意的连忙放下盆便关紧房门,在屋外守着。
约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唐夫人带着冯嬷嬷走进了钟灵院,青桑一惊,刚反应过来时唐夫人已经走到了这里。
青桑连忙拦下,屈膝说道:“夫人,小姐还在休息。”
唐夫人看青桑并非正常之态,更信了冯嬷嬷的话。今日一早她刚醒,就听丫鬟禀报说冯嬷嬷凌晨便来了,后来她见了冯嬷嬷,便听说了林易昨晚半夜进了凤韶的闺房,她起初是不太相信的,可冯嬷嬷振振有词的,还说不信便去看看,她也是担心会影响到凤韶的声誉,便走了这一趟。
冯嬷嬷直接一股大力推开青桑,青桑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推倒在地,刚要爬起来再做阻拦时,冯嬷嬷已经推开门迎着唐夫人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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