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看看笙儿。”顾燕京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皇甫羡点头:“那你去找笙儿吧,苏阁老,请。”
苏长离便跟着皇甫羡一块走了,两个人走得并不快,皇甫羡找他,自然是有话对他讲的,毕竟夺了人妻,如果说没有一点点的忌惮,那也是不可能的。
两个人走在宸宫的游廊里,在一处花丛前停了下来。
“苏阁老,你是不是心里很恨朕啊?”皇甫羡声音幽远的问了一声。
他面有惊讶:“皇上何出此言?”
“笙儿的事情,朕也是想了又想,令朕十分不安的。”
“朕知道,你也喜欢她,那是你的未婚妻,她现在与你退了婚,转而投向了朕,你心里能不恼朕么?但朕和你说实话,朕也喜欢她很久了,可从未想过要夺人所爱,毕竟笙儿是你的未婚妻,就算再喜欢,也只是默默的放在心里了,那日朕派人把她叫到宫里来,原本想着释放她一个人的,真没想到,她会忽然对朕表白,抱着朕的腿泪流满面的求朕放了她的家人……”
“朕心里默默的喜欢她许久了,实在不忍见她如此伤心,最后便答应了她。无罪释放了她的家人。”
他说得真真假假,苏长离面无表情的听着。
“她感激朕对她家人的赦免,说无以为报,想要入宫侍候朕,朕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她态度坚决,朕为难,难过美人关,同是男人,你应该了解男人的,朕无法拒绝她的苦苦哀求,最终是应了她的话,只是深感对不住你了。”
“朕知道你现在一定很伤心,那些老臣估计又要在心里骂朕夺臣之妻了,如果有个两全之策,我真的不愿意这样子,苏阁老,这算是我欠你的一份情,现在我也答应你一件事情,只要你开口,就算是我国的一半,我都会给你。”
他一席话,长篇大论的说完,苏长离嘴角轻扯,噙了笑。
“皇上多虑了,一个女人而已,失去了虽然有点可惜,但终究是个女人,不过是供男人消遣的玩物罢了,臣还真未曾把这事放在心上。”
“你真这么想,朕就放心了。”
“这后宫佳丽无数,你若有看中的,朕随便你挑。”
“别人的用过的玩物,臣不喜欢用。”
别人……
皇甫羡忍下心里的一丝气愤,笑了笑。
“皇上,你在这儿作甚么?”身后传来喊他的声音,皇甫羡回了身,就见今笙站在不远处。
她被皇甫羡打扮得相当明艳,就像一朵鲜艳的花绽放光彩。
“笙儿,我和苏阁老说几句话。”皇甫羡声音立刻变得温软。
苏长离没回身,也没有表情。
今笙便走了过来,嘴角含了笑:“在谈论女人是男人消遣的玩物么。”
“……”不知道她究竟听见了多少,但好在他没有背着她说出什么伤她颜面的话,这话可是苏阁老说的。
“笙儿,你大哥刚过来找你了,没见着么?”皇甫羡避开了这个话题。
“没见着。”她回了一句,瞧向不拿眼看她的苏长离。
“这不是苏阁老么?虽然你我退了亲,我还是非常感激你为了我哥和我家人在皇上面前求情的,如果可以把我劈成两半的话,我倒也愿意把自己劈成两半,送一半给苏阁老为玩物。”
“……”苏长离这才转眸看她一眼,那种艳光四射的美令他有些许的不适,因为不再是为他绽放了,他微微避开了些眸子。
她说得半真半假,一旁的皇甫羡眸色微沉,她倒是什么都敢说,偏他还治不了她,可就有人治得了他,苏长离声音冷淡的说了句:“别人用过的玩物,我嫌脏。”
“……”顾今笙面色到底是黯然失色。
“如果没什么事,臣先告退了。”
“没事了,你去吧。”皇甫羡隐下心里的不舒坦。
苏长离转身便走了,今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他的话,虽是让她气,但也知道自己确实是伤了他的心了。
皇甫羡挡在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继续看,和她说:“不用看了,他现在不会喜欢你了。”
“我也不求他的喜欢了。”顾今笙转过身去不再看那离去的人。
“他昨晚天上跟他二哥入了万花楼,快活了大半夜,听说有两个姑娘在屋里服侍他呢。”
“……”
“除了朕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这世上可没有多少像朕这样痴情的男人。”
“你不信?等两天苏阁老入万花楼这事保准传得沸沸扬扬,到时你问你哥就知道朕说的不假了。”
今笙冷笑:“我不是不信,我是看你说话的调调觉得好笑,去万花楼怎么了?你没去过万花楼?就算你没去过万花楼,你身边还有别的女人呢,苏阁老那么一个人物,去个花万楼消遣一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她倒是看得开。
“好好,我们不讨论苏阁老去万花楼的事情,朕饿了,你陪朕用膳。”
“我哥不是来了么,我去找我哥,皇上您今就先自个用膳吧。”她福了身,扭身走了,皇甫羡气得牙痒,却也没有办法。
谁让他先喜欢了她呢,喜欢多的那个人,注定要让得多。
~
今笙转身离去,心能舒服得了才怪。
不过,她有什么资格怪三爷呢。
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没资格对三爷指手划脚。
“哥。”迎着找来的顾燕京,她唤了声。
顾燕京朝她走来,看了看她,问:“在宫里怎么样?有没有人为难你?”
“哥,我没事。”
“三爷那边的事办好了吗?”
“嗯,都办好了。”
“笙儿,你这事做得真不好,我都听说了,三爷为了我们打通了所有的人脉关系,令满朝文武百官为我们家上书。”但结果,她却……
“哥,是我对不住三爷。”当时家里所有的人都被关押着,对于外面的消息并不知情,又怎么会知道朝中的大事,更不知道三爷动援了所有的关系。
如果当时知道这一切,说什么都会等着三爷这边的结果出来的。
“我知道你是被逼的。”所以,他并不责备她。
现在说被逼又有什么意义呢,她默默叹口气,也许是她与三爷有缘无份吧。
不论轮回多少世,她与三爷都不能成为夫妻。
“哥,你看三爷怎么样?”
“你是指他的心情么?”
“他难过你还能回到他身边不成?”
“……”
“我先走了。”
“回头把薄叶带过来,旁人就不要带了。”她身边一个使唤的人都没有,这宫里不比国安候府,袭人紫衣虽是她的贴身婢女,可正因为如此,才不想把她们带到宫里来。
“好。”顾燕京应了声。
目送大哥离去,今笙闲站在院中,这宫里的日子可不比国安候府,不是她女扮个男装就可以出宫了的。
“笙小姐。”柚子匆匆寻了过来。
“皇上说,请您一会过去给他研墨。”
“知道了。”她应了声。
妇人本不应该参与国事的,他批奏折这样的大事,更不应该她参与,但皇甫羡却丝毫不避讳这个。
她站了一会,扭身回去。
皇甫羡已坐在龙案前,面前有许多的奏折,国中许多的事情他还是需要亲自看一看,来处理的。
看到今笙进来,他含了笑:“笙儿,过来帮我研墨。”
“坐这儿。”他已命人摆了椅子在他旁边,这样他便可以十二个时辰一直看着她了,也免得她闲得慌。
今笙看了一眼,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为他研墨。
皇甫羡摊开奏折,自己看了一会,提了笔,忽然说了句:“笙儿,你我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今笙不语。
她也幻想过有一天,与三爷举案齐眉的日子。
他们有共同的喜好,有共同的话题。
有时候觉得这样的幸福不真实,有时候又觉得与三爷这样过一生真好。
谁知到了最后,一切都是虚空,一切都捕风。
~
苏长离出了宸宫后转了个圈,便去了萧寒阁。
秋天的落叶阵阵飘下,满了一地。
瀚殿下在厅前独自静坐,一个人慢慢的喝着杯中的茶。
锦瑟匆匆走了进来禀报他:“表哥,苏阁老来看你了。”
瀚殿下抬了头,朝外望了去。
过了一会,苏长离就走进来了。
“拿壶酒来,我与苏大人畅饮一杯。”瀚殿下吩咐了一声,侍候在他这里的宫女便立刻去拿了酒来。
苏长离便在他跟前坐了下来说:“今天怎么有雅兴要畅饮了。”
“不是我要畅饮,是你要畅饮。”
苏长离看他一眼,他神采奕奕的样子旁人都觉得是装出来的。
“我都听说了。”
“听说什么了。”
“你少和我装了,难受就难受,醉一场就让她过去了,不过是个女人,没了就没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以你苏大人的本事,想要女人,有的是大把的女人要嫁你。”
苏长离没言声。
“只是,他夺人妻,确实是过分了,但想一想,他做的过分之事还少么,他这是在为自己积攒愤怒,时候到了,会有他应得的报应的,等着瞧吧。”
宫女走了进来,上了酒和几个小菜。
两个人便喝了口酒,苏长离方才说:“不管你现在心里有什么计划,都停止你一切的打算。”
“……”瀚殿下便看着他没说话,只是又喝了一杯。
“如果你听不进我现在的话,我保证,当你展开行动的时候,你们所有的人都会死。”
“如果你还信任我,我保证眼前的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会很快过去。”
瀚殿下望着他,嘴角动了动,说:“我信你,不论你将来要我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好。”
两个人举杯,干了杯中的酒。
~
等到从瀚殿下这里出去的时候,苏长离直接出了宫,他拿了自己属下的马,策马走了。
万青和梅风赶紧跟着,他一路策马远去,没有急于回府,反是策马到了外面游荡了半天,他路过了观阁楼,那里是他与笙儿曾相见的地方,那个时候,他心里便认定了她,决定要做她的琴师,后来决定要护她一世周全。
他策马朝城外去,这条路上依旧有她的身影,她坐在他的马背上,他教她学习骑马的时候,她认真又高兴的样子,就像盛开的花朵,那时候,他被她咬了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她被选为四大才女时,高兴又克制的表情……
还有在太湖上,虽然最后不欢而散,现在留给他的那些记忆,却美好起来。
他望着太湖的水,深深的水,当她被人抓去的时候,当她由山上掉下来的时候,他都怕得要死,他怕失去她,却还是失去了她。
等他转回府的时候已是傍晚了。
太傅府。
随着他前脚进了自己的锦墨居,苏大管事的就迎了过来。
“三爷,您回来了。”
看样子是有话要和他说,苏长离也就看了他一眼。
“老太君派人来传了话,说是您若是回府,就到老太君那儿。”
苏长离便转头去了老太君那儿,老太君那儿坐了些人,有他母亲太傅夫人,还有太傅大人。
还有他二哥苏长渊。
一看见他回来了,老太君立刻喊了他:“老三回来了,快点到奶奶这儿坐。”
孙子被退了亲,打击肯定是不小的,老太君对他也立刻慈眉善目起来。
苏长离走了过去,喊了声:“奶奶。”
老太君看他,觉得他瘦了,虽是看起来无异,还是觉得他憔悴了,心疼得不得了,直言:“瞧瞧,我们家老三都瘦了,我就说吧,咱们苏家是百年出了一个情种,这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哦。”
苏长离蹙眉:“奶奶,您要是没事,我先回去洗澡了。”
“急什么急?”太傅大人忽然就冲了他一嗓子,一副随时都要发火的样子。
他二哥这时说:“三弟,万花楼的姑娘你瞧不上,你嫌人家脏,行,那咱就不要万花楼的姑娘,但晚儿总是干净的吧,你就把晚儿要了吧,先把人放你房里,自家妹子,心总是向着你的,他为了等你,到现在都还没说婆家,这事你若是不答应,二哥我也不向着你说话了。”
老太君也又忙说:“先把晚儿放你房里,日后你再看上哪个姑娘,要多少奶奶都支持你。”又说:“在这方面你真得和你二哥学一学,身边多放些女人不会错的。”
太傅大人声音带着冷厉:“这种事情需要和他商量吗?儿女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直接把晚给他就是。”
以往还由着他的意思,经过这退亲事件后,太傅大人也不由他了,直接强硬了态度,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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