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雾气从地鬼眼中飘出,回到无望手里。
“所以你杀了人?”有些事无法自剖于人前,他懂,也不必问。
“哼,上苍终于对我们慈悲一次,郑府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小姐们在屋外嚷嚷着要教训我,可叹身边未带有随从。我将斧头别在腰上藏于门侧,待其进屋猛地一顿砍。直到他们都凉透了,才有人寻到这偏僻的杂货房。”
少年又笑,眼神淬了毒一般。杀人的斧头是从娘亲还趟着血的脖子边捡起来的,鲜血染红她的破碎的素衣,血气弥漫,他不敢忘。更不能忘,他睁开眼时,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家丁拉扯着衣服走过来,用脚踹着他:“小子,你娘就在里面,立刻带着她从后门滚出去,别等爷亲自出手。”其他几人附和笑着:“还不快滚。”
他张着嘴,嚎到嗓子发疼才喊出娘亲,眼泪早已决堤。家丁离去,他才颤巍巍爬起,打开通往了地狱的门,再无希望。
无望胸口起伏,牙齿磨得作响。地魂鬼将手伸过去,他果断撇开了脸。
良久,少年逐渐趋于平静,徐徐开口:“她长得很像李大婶。”即使略微扭曲的脸,也还是让他倍感亲切。实在奇异,连自己孩子都杀的人,偶有清醒时对他笑,对总是沉默的他说些生平趣事。
地魂鬼迈前去,来龙去脉大致清晰。也已有所悟,五岁前的记忆如此清晰,又自愿供出虚无之眼,还会有谁。
“地下有法所在。”
少年后移两步,满不在乎:“想怎么罚,随您。”蓦地又恨恨补一句:“天道不公!”
“如何个不公法?”金光显现,身形颀伟的魂走出,他五官深邃,英气十足。身上的黑色长袍齐地,广袖边缘缀满金色凤凰图纹,额上仅用根纯色木簪竖起黑色长发。
“殿主。”
少年惊了下,随即恢复自然,倔强地仰着头。
“说说看。”醇厚的声音带着股威严。
小鬼无畏道:“说就说!我且问你,在人间我们就应由别人欺辱而不反抗?反抗就要受罚,这不公!”
魂简明扼要:“地上讲杀人偿命,地下管作恶受罚。”
“我已偿命,为何还要受罚?”少年情绪激动,他无不悔恨当初放的火不够旺,没能给娘亲留下尊严,反被畜生曝尸荒野,自己被吊在暗不见天日的房里折磨近三天。
“郑风也已偿命,不如放出无名山?”
“不行,他不行!”无望大喊着,身体止不住地抖。谁都可以,他不行,他的命他取不了,成了鬼,也要让他受尽折磨,不止是无名山,不够!
对方泰若自然:“若都这样,虚无之界就乱了。地下的法是维持平衡所在,作恶之人在地下无一能免。”
“为自保,我杀恶人之子也算作恶?”
魂扫了眼小鬼,其身后的无名山显现移至面前。山上的少年拿着斧头砍向惊骇呼救的小姑娘,刀刀狠厉,毫不留情。
“他们也是恶?”
“是!”
魂从容依旧:“戾气深重,想清楚再来理论。”
无望嗤道:“什么法,不过是针对弱者定制的,地上地下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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