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起将刀拔出,水片忽地缓慢移动起来:“杜默,你是人吗?”
“废话!”非常时刻还“装死”,要装也带她一起啊,去百里之地它不香吗?说罢,转身向长毛刺去。灰影闪来,她的脚被勾了下,一个趔趄差点稳不住。
沙哑的笑声响起,一只手轻轻点了下她的背,人彻底摔出去。
长毛双手环胸,又心血来潮:“不若换你来戳我?我不还手。”
“机会仅一次。”对方循循善诱。
“好。”她忍痛爬起。管你何种心思,反正横竖无路,万一得手呢?扎皮是不会扎的,她潜意识就认为眼睛才是对方命门所在。
长毛双腿盘坐起来,挑衅地看着她。
真别说,看久了长毛也没那么可怖,还挺别致。只不过她的手不愿苟同,紧握这刀都止不住微抖。她大喊着跑起来,当时刀光闪耀,手心处突有股强力猛地往里拽,下一秒她竟被吸进刀里。
她目瞪口呆地环视一圈,四周皆是士兵,一眼望不出头。他们按着等同间距站立,清一色的黑盔甲,白脸上无一不双目紧闭,面部紧绷。有种难以言说的诡异和压迫,同时夹杂些震撼。即使已见过很多黑白魂,她此刻仍是难免心骇,还有一种误入庄严之地的亵渎之感。
她小心翼翼侧身走在空隙里,尽量不与之接触,断不敢轻易冒犯。直到脚酸,没走出阵列,也没发现有何玄机,恍惚间拽住了位士兵的胳膊。
她正要抽回手,士兵冷不防地拉住了她。
她慌张大叫:“啊,好汉,我不是故意的。”边说边用力往回拉,对方却把她握紧了几分。
她大气不敢出,抬头瞄到士兵空洞的眼睛,一下怔在那里。
刑场上跪着一排排囚犯,妇孺老人皆有。无助与绝望交织,恨意,不甘,怨怒……好多张脸,数不清的表情。黑色的眼泪滑过,带不走痛苦,更带不走浓浓的恐惧。他们张大着嘴,无声溢出,仿佛消音一般,可明明有风声和围观群众的窃语。
“陆老贼敢通敌卖国,判他满门抄斩都算便宜了。这几年将军府流水般的恩赏就没断过,又是封官进爵。他不知恩便罢,胆敢做卖国贼,害得多少好儿郎为诛杀他而牺牲……我呸!”
“你可收嘴,小心祸从口出。”
“有何祸,今日可是大快人心!”
声音夏然而止,场景转换。黑石之上,千万士兵挺直背脊,面带决绝毫不犹豫地跳入脚下方无边的黑色熔岩里。
黑火燃烧,痛苦的嘶吼贯耳。她心神巨荡,心口快要爆炸。良久,一柄大刀从熊熊黑火中飞出,刀身又分出柄小刀,开口处又愈合。
她不知自己为何看到这些,只是这黑白电影,叫她闷得难受,无法宣泄。
回过神来,她触及到对方震惊的眼神,下意识往后退去,手也顺着收回。
士兵站在原地,急切道:“你是谁?与将军是何关系?为何身上有他的气息?”
他虽激动,但明显无恶意。主要是还听得懂,这极大缓解了她的慌乱。她梳理梳理情绪,大着胆子问:“你说的将军是谁?”
对方审视着她,似在判断真伪一样。
“你不知?”
“你先说你家将军是谁?”比起云里雾里的问,你倒是说啊,有效沟通很重要。
士兵掷地有声道:“南国镇国大将军陆齐飞。”
“是……”是地魂鬼。她想到什么,突然恍然大悟。向前伸出左手,手心里悬着一段黄线,正是完成“捉鬼”任务所获的德线。
“我手中的德线是为地下办事所得,是源自你们将军的。”夸得她多嘴问过阳玥。黄泉树上的德线并非凭空而来,都是有其主的。像是人间买卖,一方付酬劳,一方劳动。
士兵惊诧片刻,随即释然:“难怪……难怪你能唤醒我。”又问:“将军现在如何?”
“掌管无名山……在地下很厉害。”她如实回答。
士兵垂下眼,颇有些如释重负,低语着:“那就好。”
明明嘴角含笑,却叫人感觉苦涩和落寞。
“姑娘看见了?”他又问。
她楞了下才反应过来所指是何,便点点头。
“刑台上?”陆老……应不是指地魂鬼,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士兵听罢双拳紧攥,嘴唇翕合,未吐出一字,极力压制着情绪。他猛合上眼,一颗黑色珠子滚落。
她没能听到回答,因为眨眼功夫她回到了洞里。紧接被长毛一掌劈倒在地,金色云朵图案遍布全身,吸着她身体里的什么东西。
长毛把玩着带有黑火的刀,哼道:“你竟让刀发生了变化。”
而她四肢无力,眼前一黑,不知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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