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晚,我不愿这后宫的尔虞我诈沾染你半分,可凡事,都不能过于隐忍,万事皆有我在你身后,你尽管安心。”
羡晚有些愕然,稍稍抬头看他,“怎的忽然这般说道?”
傅城轴仍是闭着眼眸,将她搂得紧了一些,复又道,“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安心。”
羡晚终究没有多问,只窝在他怀里,陪着他睡了一会儿,未再言语。
阴雨仍是缠绵,可好歹空气漂浮也清新许多,夏风凉爽,人心神也静下来些,后宫之人也不再懒怠着窝在塌上,却也就着清雨甚少出殿门,便在宫里坐着饮茶刺绣。
这会儿意嫔正坐在软榻上,吩咐望秋将煮茶的物什一具置于矮几之上,傍着窗台外绵密的细雨煮茶,动作流利而熟悉,正是异疆煮茶的手法。
窗外雨珠顺着檐角稍稍滴落在窗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从望秋这处看过去,美人,煮茶,炊烟,微雨,是一副上好的水墨画。
正殿中静谧如斯,只能闻得窗外雨声,和茶水从玉壶中倒进玉樽中的声响,潺潺如流,可偏殿却不如此。
前头才被晋嫔位的许贵人才从宜兰殿回来,双目空洞而猩红着失神,像是被抽去了三魂七魄一般,只从两个盛满绝望的窟窿中流出不断的泪珠来,凭望玶如何唤她,如回不了魂来。
望玶心中害怕,仍旧是小心翼翼的唤着,良久,禾昭仪才抬起头来,那往时温和柔情的双眸如今却似灌了血般红着刺向望玶,一如厮杀战场上的利箭,齐齐刺到望玶身上。
那厮身入万剑穿刺,一霎便跪了在地,重重磕下头去,起来,复又用力磕下去,没几个来回,望玶额头已然见了血,又顺着额角流下。
换作是平日里的禾昭仪,早已心疼的大叫,拿了金创药亲自替她上了,可现下,禾昭仪眼里除了肆虐的不解和不甘,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一手撑在矮几上用力,站起身来,双眸有浓重的泪珠,蓄满又落下,以此往复,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早已被自己攥得见了血,颤抖着举起来,指着跪在地上的望玶。
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清楚一句完整的话,可也要问,“我扪心自问,待你不薄,可你为何,你为什么?!”
禾昭仪痛得像是生生被人从身体里抽出筋骨一般,却死死压抑着要尖叫出来的歇斯底里,压低了声嗓问望玶,可最后,却是支撑不住坐落在地上。
望玶也是泪眼婆娑的欲赶忙扶着禾昭仪,还不及碰到望玶,却被禾昭仪一把甩开。
“娘娘,”望玶痛苦出声,却亦是压抑着不敢释然,“奴婢也是没法子啊,奴婢知道你一直厚待奴婢,可昭仪手里握着我父母姊妹的命,我反抗不得啊。”
禾昭仪痴痴盯着殿门,嗤笑出声,“是啊,又能如何呢?即便是我知道了当初害我的人,却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咽不下,便只有死,何况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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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昭仪轻轻摇头,带着绝望的笑意更盛,眉眼中的泪珠不断顺着眼角落下,眼里却是一片死寂,犹如一望死潭,再掀不起任何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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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你去把从前剩下的肮脏玩意儿丢出去吧,没我嘱咐,谁都不许进来。”语落她艰难着站起身子来,往里殿走去,再没回头,也没停顿。
望玶还滞在原地缓了许久,才照着禾昭仪的吩咐,把东西处置了,又死死守在殿外,不让人进去,自己也不肯离开。
殿里没了人,禾昭仪才敢在寝殿里头痛苦,死死咬唇压抑着不敢叫喊出声,抬手捂着唇,任由泪水肆虐,胸膛剧烈呼吸着,几乎连额头上的青筋都能见到几分。
就这样哭了昏厥醒了却也还是哭,连昏厥过去的间隙中,先前到宜兰殿的一幕幕,都还能回放在脑海里,让她痛得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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