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殿外伺候的人一眼望进去,只能瞧见建章殿内烛火摇曳,唯笔砚过纸的声响,一立一坐,悄然无声。
春夜料峭,已近夏日,树上的哔蝉不知劳累的叫着,理事公公打发了人将树上的哔蝉都赶了去,以免扰了皇上休憩。
宫人赶忙拿了长竿在树上捣着,殿内静谧如斯,稍稍一些声响便听得清晰,傅城轴终于从诸多奏折中抬起头来,望着殿外人影忙碌。
“外头在作什么?”
“是宫人怕扰了您休憩,赶哔蝉呢。”
傅城轴闻言拧着眉宇,“这就不吵了?”
梁淙正要出去斥骂几声,才欲抬腿,便又听身侧的皇帝道,“罢了,如今什么时辰了?”
“丑时了。”
“同朕出去走走。”傅城轴寒淡的语气犹如这夜里的凉薄,叫人看不清心思。
梁淙不敢耽搁,连忙道偏殿掌了灯来,众人见此知皇帝要出宫,三三两两正欲跟在身后服侍,却被皇帝打发了去,只叫了梁淙一人跟在身侧掌灯。
走过这漫漫长街,梁淙不知皇帝要去哪里,嘴上不敢问,也只能随着皇帝满皇城的走。
一步步走在这长街中,傅城轴抬头望着着乌沉的天色,不见一点星子,大片灰云凝在头顶,有夜风袭来,净是春雨的气味,惊而不散。
兜兜转转,两人还是在永宁殿门前停下,掌门宫人正要通报进去,却被傅城轴一个寒沉的眼神禁了声,只蹑手蹑脚的敞了殿门让皇帝进去。
梁淙不好进去,便就在正殿外候着。
望安和曲桃两人闻得声响也是慌忙起身来着好面容,才踏出屋门,就见是皇帝沉步往正殿走去,两人相互瞧了眼,忍住到了嘴边的笑意,又重新回屋去继续窝觉。
这边傅城轴才进了殿,就有安神凝香的气味萦绕于鼻尖,自己动手褪了沾了夜露的外氅,随手放在软塌上,才往寝殿走去,纱帐覆拢,有阵阵海棠花香自帐内传出,是傅城轴最喜的味道。
伸手撩开纱帐,羡晚酣睡的面容投在傅城轴的瞳仁之内,轻轻坐在枕边,细细凝着轻眠着的羡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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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眉微皱,蒲扇般的睫毛覆在眼睑之上,投下一片阴影,樱红的小嘴微微瘪着,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苦着脸。
傅城轴俯下身子去,在羡晚额上落下一个万般轻柔的脸,瞧着她又清瘦的些许的脸,眼角还有干涸着的泪痕。
从未听梁淙说过羡晚哭闹过,想来是怕自己和两个丫头担心,夜里无人之时哭过再睡的。
看她如此,傅城轴心里又疼又气,差些没咬碎了牙。
想来放在身边自己亲自守着,比什么都要能让她安心,却不想,万般心思要她进宫来,如今却是叫她受了这般委屈,自己却也不能立时护着她,生生将两人分开。
只是这般想着,眸中深沉,眼波流转间翻滚着无止的狠厉与寒凉,渗入心骨。
可再落眼于羡晚是,眼中又是另一番平缓柔情,又沉着眼瞧了一眼,才起身轻声往殿外走去。
梁淙随着傅城轴走出常宁殿,不忘嘱咐掌事宫人,“朕今夜一直在建章殿,未曾踏足过永宁殿。”见那人迟疑了几秒,又沉了几分调子问,“可知道了?”
“是、是。”
夜里永宁殿一片宁静,当真是似乎从未有人来过。
夜里没有月光,只皇城高出亮起的黄灯,吝啬分给各宫,昏黄的透过暖窗,纵横落在矮几之上,多了几分悄然同温情。
翌日望安同曲桃来服侍羡晚起身时,面上分明凝了几分暧昧,羡晚瞧着十分不自在,佯怒道,“你们这是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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