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邕王殿下要选王妃了,”斐玥晨起给明娆梳头时说道,“宁都传的沸沸扬扬的,说高贵妃为了这次选妃费了不少力气,说服陛下,在水榭大办,但凡是宁都待字闺中的小姐们,都可以去参加。”
明娆昨日因着那似梦非梦的相视,晚上睡得不甚踏实,早上起来神情依旧倦怠,听着斐玥的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着披散的头发,丝毫没有兴趣。
“我听说,”斐玥凑到明娆耳边轻声道,“贵妃给老爷发了帖子,点名要小姐去呢。”
“什么!”明娆听到这话,瞬间清醒了大半,惊得站了起来。
她是从来都不想嫁进皇宫的。
自古便曰一入宫门深似海,明娆也明白这个道理。爹爹在朝堂每日艰险,后宫亦如是。多得是见血的阴谋,暗里的勾斗。更何况是邕王,他的母妃乃是当朝御史高望舒的长女,当今的高贵妃,是除了皇后最尊贵荣宠的女子。坊间对她的传闻从来没有间断过,说她倾国倾城自然妩媚,说她恃宠而骄目无规矩,不知真假,但却始终没有夸赞。
想到这,明娆心里打鼓,顶着未梳完的头发就准备起身出屋去找父亲。
被斐玥连拉带拽,这才坐回椅上,几下梳完头绾好发髻,明娆一刻也不停留,急忙奔了出去。
绾好的发髻在头上一颤一颤的,明娆提着裙裾,额头也布了一层薄汗,脑海中净是在昨夜的蝉声聒噪中,那双深沉似墨又辨不出是何情绪的眸子,炽烈又让人心安。明娆撇撇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见着父亲与母亲皆在,还未踏入前厅,便唤:“爹爹!娘亲!”
郑仲节与郑夫人听闻都抬眼望去,只见一抹淡青快步奔进来。
郑夫人迎着那娇躯扑进自己坏里,不自觉的笑容溢出嘴角,而又想到夫君方才说的选妃宴,顿时心中苦涩,堪堪收回笑意,扶正了女儿的身子,掏出丝帕轻轻锴去汗珠,笑骂:“都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还这么冒失跑闹,别人看到要笑话的。”
明娆撇了撇嘴,搂住郑夫人的腰身,似是撒娇更似撒泼,由着才梳好的头发蹭着母亲,嚷嚷着:“女儿不想去选妃宴,不想去!”
郑仲节与夫人对视一眼后,皆瞧见了对方眼神中的不舍,但都是各自叹了口气,郑仲节无奈,说:“贵妃的帖子是着人单独交给我们几个朝臣的。”意思如此明显,怎可推脱不去呢。
“是了,”明娆的头伏在母亲膝上,发出闷闷的声音,“父亲身居太尉,掌管军事,邕王若是得了这层助力,定是如虎添翼。”
“颦儿!”郑仲节与郑夫人异口同声,明娆早就料到,提前用手指堵住耳朵,却没料到郑夫人将她的手扯下来,皱着眉,语气是又急又切,“不准议论朝堂,尤其到了选妃宴上,更是忌讳!”
明娆坐直了身子,点头应下,她虽任性但是在外自有分寸,给家族惹麻烦的事,她定不会做。拿了桌上帖子,明娆无趣的踢着裙摆,蓦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脚一停,眸中刹那有了光亮,狡黠一笑,道:“女儿断不会让父亲母亲为难!”
说完便起了身往房中走去,还不忘吩咐“斐玥,我要喝玉米甜汤,记得要镇冰的。”
厅中二人不明所以,只觉得自家女儿情绪转变太快,叫人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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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明娆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闭着眼强迫自己入睡,可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似乎皆是那个人的影子。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一丝温暖轻抚着自己的脸颊,恍惚间睁开眼,就见床上似是坐着一个人,在黑暗中虽瞧不清面容,但是那身形,明娆一眼便认出,挣扎着沉重的眼皮,不禁嗔道:“怎么哪里都是你,梦里是你,醒来还是你。”
感觉到那人手一滞,而后紧接着收回了手,黑暗中他的声音传来,低沉但又带了些压制的怒火,听得他问:“你梦里那人,是谁?”
明娆低低的嗤笑,带了些睡梦中的娇憨:“白大哥。”
那人呼吸更愈沉重,醇厚又带了些许说不明的情绪,他俯下身,似询问更似诱导:“他叫什么?”
字字有力击中她的心窝,只听得他说:“颦儿,记住了,我是彦廷,李彦廷。”
军中讲述的夜入府衙潜入后院,只为见那少女一面的话本,以前的李彦廷听闻只会觉得嗤鼻不齿,可如今,他只觉得甚是感激讲述话本那人,让他可以如法炮制,以解多日不见的相思难忍。
她睡梦时的呢喃,只觉得无比受用。却没料到她突然间睁开的双眼,但是好在,她以为还是在梦中。听见她说的梦中之人似是耳边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但此时明娆再难支撑,转了身便沉沉睡去。
选妃宴?模糊的声音最终归于平静,是了,明娆梦中恍惚思忖,明日选妃宴,还要早起,万不能误了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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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明娆被斐玥唤起,揉着惺忪睡眼,明娆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嘴唇。昨日梦境的画面接踵而至,瞬间羞红了脸颊。
自己竟然梦见与他接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