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有木影知道,王爷这些年过得并不快活,除了战场上的肆意,其他时间尽是孤寂一人。他多想告诉陛下,他的长子没有一天不思念他的夸赞,没有一天不期待召他回朝,但他和陛下皆是铁骨铮铮拒不低头,僵到现在,以至于离朝经久,手足离心。
想到这木影抑着情绪,哑着声音说:“王爷,不管您要做些什么,属下一直都在。”
李彦廷静待了半晌,眼眸中水汽消散后回过了身子。他从不将自己的情绪表露给任何人,这么多年来只有木影他可以相信,剩下的......此时脑海中出现了那个清丽明媚的面容,想到这,李彦廷沉下去的心渐渐炙热恢复鲜活。他走至木影旁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信步出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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衢州新贾温府这一日迎来了独子温陆川的大喜。府中人人笑脸盈盈,丫鬟小厮们上赶着说吉祥话,温陆川敛不住的笑意挨个分发了打赏。到了吉时敲锣打鼓去了茶庄迎新娘子。本是和和气气喜气盈盈,接回新妇回温府时却来了变故。
路中间官府夹道,说要喜钱,温陆川认得,是县丞身边的几个喽啰,来衢州虽只一年,却也知道官府人蛮横无理,于是并不想多周旋,只想散财了事,赶忙叫了小厮包了喜钱给他们送去,谁曾想,他们拆开喜包,却还是不满意,嗤笑道:“我们还以为这温府是个懂礼数的,谁曾想竟这么虚文浮礼,给这么点钱打发叫花子呢!”于是将钱尽数洒在地上。
饶是温陆川不想惹事,但此情此景不禁恼怒,道:“今日温某大婚,本想着和气了事,但你们竟还不满足,官府之人拦道越礼,这是个什么说法!”
周遭百姓贯是知晓官府那群人的做派,但皆是敢怒不敢言,温家富裕,虽是新户但待人友善礼貌周到,于是有些胆大的便上前去,跟温陆川小声劝道:“温公子,算了罢,他们官府贯是不讲理的,就是县丞来了也不管的,还不如散财了事,免得耽误吉时。”
温陆川暗自忍下气,正准备派人再去多给些钱时,就听见官府那领头人说:“一介商贾,不知狂妄个什么劲儿,在宁朝连只蝼蚁都算不上,还铺红妆八抬轿,依旧没人看得起!”
这些话直捅温陆川痛处,一股气血上涌,气极就要下马,这时听见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是谁说看不起啊!”
温陆川才下了马,就见一男子凛然走来,站定在官府那群人面前,虽是背影但温陆川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白兄弟?”
李彦廷这几日忙于处理贼寇与官府勾结的事情,才了结,还未曾处置那群不知情的县衙其他人,便赶着过来参加温陆川的喜宴,走至半路正好赶上那群人夹道讨钱的那一幕,心想正好将他们一并处置,免得婚事受阻,于是上前厉声:“本王倒是想要知道,本朝何时容不得商贾了?”
温陆川不希望同为商贾的白彦廷为自己出头受他们记恨,正想上前劝阻,听得他的话不禁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他,周遭抽气惊讶窃窃私语声也不绝于耳。那官府几人看着李彦廷却是贵气凛人见着模样令人不敢靠前,于是打头的对身旁人轻声说:“快去请示县丞。”
“不必找你们的县丞了,”李彦廷听闻冷哼道,“他已被本王关押收监。”
那群喽啰还未曾反应过来,就听得李彦廷大手一挥:“来人将他们尽数拿下。”不出一会,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几人,将他们轻而易举擒拿,让他们跪于街道两侧。
“你可知县丞是我什么人!”打头那人那受过这气,一时口不择言不顾对方身份气极喊道。
李彦廷一个颜色,木影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敕金打造的令牌,直直对于他的面前,只见瑾字赫然在上,那群人顿时骇得磕头连连。
“温兄,快去罢,免得延误了吉时。”李彦廷走到他面前,看着呆怔的温陆川无奈道,“待宴上,再容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