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初夏也褪去浮躁,尽显清凉。明娆靠在枕上,那个人的模样与眼神里的情绪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于是索性不去管他,翻来覆去间,还没一会便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喧杂不堪,吵闹异常。
“爹爹!母亲”看着父亲母亲被人用囚车拉着,手脚皆戴上了锁铐,磨的腕子尽是血迹斑驳,不禁哭喊着追上前。
“颦儿,”看着手抓囚车哭成泪人的女儿,郑仲节不禁眼中带泪,“我已然被人陷害,再无转圜余地,即刻便流放蛮荒,夫妻连带同罪,只留你一人以后你该怎么办啊。”看着郑府大门被贴上封条,心中悲怆,往后生活再无他们的陪伴,她该多么艰难。
“颦儿,”郑夫人哭着,发丝已然凌乱,一旁的官兵见此不耐烦的拉扯明娆,看着自己平日都不舍得大声呵斥的女儿,被蛮横对待,心中愤懑难抑,但是自知此时已然深陷囹圄,再无资格,于是冲着她喊道:“颦儿,你离开这,离了宁都,去衢州寻温家罢。”
翠竹林林,碧波荡漾,皆说衢州好风景,确实不是虚传,但是此时明娆却无心赏景。府内钱财具查封,她动不得半分,但是郑仲节上任的那些年,造福百姓勤政爱民,百姓皆看在眼中,于是有些受过他接济的,便凑了些银钱,租了辆马车,让她前往衢州寻亲。
她换了粗麻布衣,哭红了眼睛,好长时间才止住抽噎。
车夫看着路,说:“孩子,还有半里就到了。”
明娆点了点头,就在此时,周遭风声阵阵,竹叶沙沙作响,一支利箭蹭着明娆的衣裙钉在自己侧前方的竹子上,她顿时觉的胳膊一凉,低头一看,衣裙被刮破一大条。
突然四周窜出数十人不止,一个个凶神恶煞,皆手持刀剑,朝马车处聚拢。
“这个小娘子生的俊俏,把她带回去供咱们享乐!”粗鄙不堪的话语从他们嘴里说出,看向明娆的眼神放肆又浪荡。
明娆哪曾经历过这些,呆怔间不知所措,只见他们放荡着上前,将车夫一把拉下,“小娘子今晚就跟我吧!”恶笑不止的贼人踢倒马车,就要抓住明娆的胳膊。
明娆随即拔下发簪,墨染的青丝随风垂下,一时间竟叫对方意乱神迷,堪堪怔住,盯着面前的娇人。
明娆看准时机,没有丝毫犹豫,直直的将发簪捅进贼人的胸口。
感受到痛感传来,那人方才回过神来,看着隔着衣物但依旧泛出血迹的胸口,竟然被小姑娘暗算了,顿时气急败坏,抓着明娆的胳膊就要拽走,就在这时,一块石子破风击中,贼人顿时感觉手臂一麻,再无力气。
明娆随即挣扎着脱身,慌乱间,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环住,
“别怕。”
沉稳低磁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明娆瞬间竟安心下来。看着身后之人蒙着面,但一双眼睛锐利冷冽,叫人生出几分畏怯。
“闭眼。”
简单两个字后,就感觉身体被他紧搂跃起,腾空感袭来,明娆下意识的紧紧闭上眼。
不知发生了什么,风声混着兵刃与拳脚相击声不绝于耳,明娆紧紧环住那人的腰腹,此时耳边传来阵阵沉稳的心跳。蓦地,就在那刻,明娆的世界像是突然归于平静,耳边再无其他嘈杂,唯有那心跳声声有力。
伴着心跳声,环着温暖结实的腰腹,明娆停下战栗。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幽幽传来那人的声音,
“还不放手?”
明娆猛地睁开眼,只见周围贼人倒了一地,抬眼向上望去,就见那人似笑非笑的眸子盯着自己,
自己竟然还紧紧环着他!
于是连忙放开手臂,鼻头一酸,眼前又是一片模糊。今日经历太多,多到她难以招架,此时不受控制的抖动肩膀,那人许久才开口:“你要去哪,我送你去罢。”
“温府。”明娆抽噎轻颤说道。
明娆说完,那人挑了一下眉,随即摘下蒙面黑巾,“正好,我也要去温府拜访,顺道同去了。”
明娆看着摘下面巾的他,眼皮微跳。
床上的明娆梦到此处,挣了一下身体,悠悠醒来。看着窗外,天色泛白,当下再也没有困意。于是翻身坐起,揉着眼睛。
那梦离奇又古怪,但却是异常真实,抬手拂过脸颊,只觉一片湿润,竟是从梦中哭着醒来。深呼一口气,捂着依旧隐隐悲切作痛的胸口。走下床喝了几口温茶才缓过神来。
“小姐,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斐玥听见动静执帘进来,瞧见明娆脸挂泪痕,眼圈红肿的呆滞模样不禁倒吸一口气,忙上前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明娆讪笑:“无妨,只是......”
“只是,做了个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