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学医的,她甚至比任何人都讨厌医院,因为那里聚集了所有的负面情绪。人们在面对生离死别总是习惯性的用眼泪去缓解自己的悲伤。
那天,她见到了奶奶的主治医师,那个中年男人从手术室里出来竟然哭了。
奶奶是一个脾性很好的人,她很坚强很乐观,总是乐呵呵的面对着医护人员。
住院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和医生熟了,她的乐观感染了当时面对病情焦头烂额的主治医师。
“您就像我的亲人一样。”那人曾经这么说过。
奶奶病危的那一天,他同样说了一句话:“我尽力了,可是我却救不回她。”
刘医生是个好大夫,父母一直这样和她说。
想到这里,方源抬起头环顾了下四方,廊壁上挂着一些对医学有重大贡献的前辈的画像。
白师姐说的对,那些将希望托付给医生的患者,他们已经很努力的在生存了。
爸爸虽然嘴上没说,可这些日子的憔悴和黯然做不得假。
她真的不希望看到别人同他们一样也承受着丧亲之痛。
“我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医生!”她坚定的说出了这句话。
“同学,擦擦眼泪吧!”一个声音在她的旁边响起。
方源伸出手摸了摸脸颊,竟不知何时眼泪掉了下来。
接过纸巾,她刚想说句谢谢,侧目一看,竟是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没错,眼前的年轻男子赫然就是叶清篱他们的辅导员。
方源忙揩了揩眼泪,有些窘迫的开口道:“老……老师好。”
呀!也太丢人了!她有些懊恼的想。
阮子琛一愣,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方源的耳朵都要红透了,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您……你笑什么呀?”她有些色厉内荏的开口。
阮子琛摆了摆手,“你可别误会,我好久都没听到有人喊我老师了,突然听着你这么喊,有些不习惯。”
“怎么会?”方源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您不是法学专业的辅导员吗?”
阮子琛挑了挑眉,道:“这你都知道?”
方源点点头,“我前些时候和室友去参加过你们班的团建。”
“怎么样?玩的开心吗?”
看着男生俊郎的面容,她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应了一声。
眼前的女生弯了眉眼,阮子琛松了口气。
来医学院送个文件见她一人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虽然不认识,却也无法径直从她面前走过。
他扬了扬手中的伞,道:“外面的雪下大了,我送你一程吧。”
这一会儿时间,也不知是怎的,方源感觉自己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竟消散了几分。
她想……
“好呀!”她听见自己是这么说的。
没错,她想和这个阳光般温暖的人多待一会儿。
外面不知何时刮起了微风,如棉絮般的雪花飘飘洒洒落在伞面上,落在二人的脚边。
方源伸出手,一瓣晶莹的雪花落在她手心,几乎是瞬间,就化成了一颗小小的水珠。
“真漂亮!”
阮子琛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是啊!”
“可是太短暂了!”
“至少它实现了它的价值,不然来年的春芽如何萌出。”
走至工学院那里的阶梯时,方源一个没注意,脚底打滑,差点摔下去。
幸亏阮子琛反应的及时,扯住了她的胳膊。
“没事儿吧?”
方源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的道:“还好还好。”
男生看了眼被学覆盖的楼梯,将伞递给方源。然后从最高一层阶梯开始,用鞋底将积雪蹭到两边,一级一级的下来,最后开出了一条小道。
到达地面后,他转过身三步两步的走上来,对着方源说:“走路小心些,雪路容易打滑。”
阮子琛认真的眉眼让方源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有些愉悦,还有些不知所措。
“老师,你……”
“我姓阮,大你们两届,喊我学长吧!”男生温声打断了她的话。
方源嘴唇张合,尝试着喊出这个称呼“阮学长?”
“嗯。”
“你们班的同学也是这样称呼你吗?”
风将伞吹的有些倾斜,阮子琛接过伞柄,回了句:“是啊,我总觉着老师这个称呼显得我老了,所以就让他们喊我学长了。”
原来并不是她一个人专属啊!方源有些淡淡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