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想了想,今天的主题是儿子赵煜轩,月季逃出去给主子报信这事,可以以后再说。
“你下去吧,”靖王摆摆手示意,月季如释重负,站起
,低头慢慢退下。
月季刚刚退回,靖王把视线移到儿子身上。不需要任何命令,赵煜轩乖乖地走出来,隔着餐桌站在王爷、王妃对面。
“你可知罪?”靖王从鼻子里哼出一句话。
赵煜轩壮着胆子说:“孩儿不知?”
“好,我一条条跟你讲清楚。”请王拿出一道奏折,刚要开口念,却没忍住心中怒气,又将奏折甩给赵煜轩,“你自己看吧。”
赵煜轩拿起翻落于地的奏折,摇头晃脑念起来:“臣宋应,实名检举皇族乱矩一事。嗯......”
“念,怎么不往下念了?”靖王两道剑眉立起。
“这字不认识?”赵煜轩羞得抓抓后脑勺。
靖王腾地站起,快步走到赵煜轩面前,王妃怕儿子吃打,也紧累跟在后面。
靖王一把夺过奏折,念道:“兹有靖王府靖王之子赵煜轩,生性顽劣不习文武,与银街市井之女慕氏相交甚切,所幸慕氏为人处事尚知礼节,不曾逾矩。然近日,臣查得赵煜轩为博慕氏一笑,竟将陛下所赠之物,南海血玉转送慕氏。此臣以为此事滑天下之大稽,置陛下,皇族体面于何处。微臣不才,食皇禄久矣,不敢不言,实名检举,没死以闻!”
靖王说完,把奏折拍向赵煜轩脸上。赵煜轩身子向后.
一倾,王妃飞快地赶到儿子身前,挡住飞来的折本。
“王爷!”王妃声音有些颤抖,“在下人前,就不能给轩儿留些颜面。”
“哈...”靖王摊手冷笑一声,随后反问王妃道:“他,胡作非为的时候,可曾想过要为皇室宗家留点颜面。”
“轩儿才十多岁,皇家的颜面,凭什么要这么小的孩子背。”王妃将赵煜轩抱在怀中,以身子和双臂罩住儿子。赵煜轩蜷在母亲翼下。
“凭他生在靖王府!凭他养在皇家!凭他姓赵!!”靖王指着王妃怀里的赵煜轩咆哮道。
“你看看宋应奏折上写的什么,所幸慕氏为人处事尚知礼节不曾逾矩。按他的意思,是我儿子轻浮至极,还好对方知书守礼,不然还会出更多不节之事!!”靖王双手背在腰后,鼻里呼呼出的气,振得鼻翼不停翕动。
赵煜轩在母亲怀里不知所措,只是双手紧紧抓住母亲的上衣,带着哭腔不住喊娘。
王妃一脸看着暴怒的丈夫,一手不住抚摸儿子冰凉的脊背。此刻,她也毫无办法平息丈夫的怒火,只能以身护住幼小的儿子。
“出这等事全怪我平日管教太松,父皇说了是我之过!阿三!请家法来!”靖王命令道。
三管家哆哆索嗦拿来一把竹制的戒尺,戒尺光溜溜的,专门用来打手心。
靖王扫了一眼竹尺,并不去接,低声沉沉地说:“换个重点的来。”。
三管家一惊,犹豫着不肯动,嘴里喃喃地说:“王爷,不能啊,小王爷还那么小。”
“你去不去?”靖王诧异于管家的态度。
“王爷,小人不敢违命。可小王爷他才10岁刚出头啊,您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三管家扑腾跪下,餐厅里其它佣仆也跟着跪了。
“逆子,倒是蛮多人帮腔。你们都要反哪?”靖王冷冷
地说,随后,双手在空中拍了一下空鸣掌,黔夫不知从哪儿走了出来。,
靖王右手在胸前比划一下,黔夫点头,很快拿出一根浑圆结实的木杖。
“王爷!你真的狠心?”王妃眼里禽着泪水,看着丈夫,
感到不可思议,“轩儿可是我们唯一的孩子!犯了多大的错需要您这般发狠?”
靖王并不答话,径直走向黔夫,黔夫把木杖递了过去。靖王坚定地把木杖把抓在手心。
赵煜轩躲在怀里,一直偷看父亲。当父亲黑着脸手握木杖一步一步走近时,他崩溃了,着了疯似的大哭,并发出一阵尖叫。
“不许哭!”王妃突然怒吼一声,转过身来,狠心给了赵煜轩一记响亮的耳光,厉声呵斥道,“板子还没来,哭什么哭?”
众人都被王妃的举动震住了,尤其是赵洪,妻子的那一巴掌像打在自己心上一样,站在了原地。
赵煜轩从出生起就没挨过打,万没想到第一个打他的
人是珍爱自己的母亲。他也蒙了。
“轩儿,不哭,万事有娘哩!”王妃蹲下来,擦干儿子的泪,用温柔的语调,安慰道。然后她转过身,正视愤怒的丈夫。
她咳了两声,向丈夫走去,在离王爷两步远的地方停住。横站在丈夫与儿子之间。
看着王妃决绝的眼神,黔夫竟不由自主地向靖王走近,想要保护自己的主人。
靖王挥手示意默夫退下,然后对王妃说:“你想干什么?”
王妃也挥手示意仆人们离开。众男女仆从得到靖王首肯后,陆续退出餐厅。屋子里只留下靖王一家三口人。
“人都走了,有什么话,快说!”靖王不耐烦地甩甩袖子,刑杖“当”地立在地上。
王妃看看粗大浑圆的木杖,笑笑,“王爷,之澜,妄斗胆问您今日气的是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轩儿胡闹闯祸?”
“之澜!你什么意思?”
“王命,请恕我直言,您不过是在陛下面前受了责罚,回来拿轩儿撒气而已。”
“胡说八道!轩儿是我亲骨肉,他与市井之女相交,不求上进,杜费年华。我难道不该管教?”
“好,王爷,妾再斗胆问您,平日里到底管过儿子多少?王爷可知轩儿何时行走,何时开始说话,何时开始写字!!”王妃声音不自觉地随情绪而提高。
“哼,我是不知道。若早点清楚他是这副德性,怎么会让你把他惯成这样。”
“是,我有责任!但王爷就能脱责吗?子不教,父之过。何况轩儿与慕姑娘相交并无见不得人的地方,赠友礼物有何不妥,王爷您就能不顾地位尊卑,结交江湖草莽,却不准儿子认识几个市井朋友!你把轩儿生生关在府里关了十几年,你知道吗?他不是憋坏了,会跑出去吗?”
“什么?!他竟然还偷跑出去!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你...你太大意了。”王爷咬牙切齿地说。
“是我让他出去的。”王妃淡淡说道。
“什么?你...”
“为什么别人想要害轩儿?还不是你要去争位子?”王妃颤抖着,发鬃上的步摇摆动着。
靖王沉默半响,深吸一口气,“之澜,你别说了。”
“不我要说”王妃撕扯着喉咙,“十二年!整整十二年。你就把我们娘俩关在这大宅子里,我哪是是什么王妃?分明是囚犯!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仗剑行侠,快意江湖,你说的剑呢?哪里去了?你说的江湖呢,就是这个宅吗?......”
“啪!”靖王心痛到极处,扬手给了妻子一记耳光。王妃只觉左脸麻,鼻里酸,嘴里热,脑里嗡嗡直叫,刚才准备说的话一下忘了。
赵煜轩见母亲挨了打,突然有了勇气,飞快地从后面跑出来,跪在父亲的腿边,哭着说:“爹爹都是轩儿的错,轩儿胡闹闯祸与娘无关。平日娘也多次教导,只怪儿子顽劣,您就打我出气好了,别打娘,爹...爹。”
靖王低头看着儿子,心里软了,拿戒杖的手轻轻动了动。
王妃从耳光中醒了过来,疾行两步,拉过赵煜轩,横眉正色大声说道:“赵洪!要打他,就先打我!”
靖王眉头紧锁,拿起木杖,额上青筋不停跳动,王妃赶紧把赵煌轩扯到身后,等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你们都没错,错的是我!是我!”靖王自言自语道,然后将木杖举到胸前,猛地向为大腿砸去。只听“咋嚓”一声,那粗大浑圆的木杖断成了两截,迸出的木屑在周围飘动。
“哐当”赵洪将木杖投于地下,头也不回,走出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