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言点了点头,又盯着凉城看了一会儿,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你不在的这些时日,虽除了你以外凤凤还是勉强会跟着我的,但是吃的用的穿的她都不肯让别人插足,连头发丝儿都不让我碰,身上的衣服也许久都未换过了。”说到凤凤,凉言的神情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这些日子,真的劳师姐挂心了......”凉城一想到师姐为自己做的,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好啦,时辰也不早了,你赶紧早些歇息吧,明日父亲祭礼,还是要起早的。”凉言说着便起身向门口走去,但是走了几步又一脸担忧的回过头像是不放心什么似的。
“师姐放心,我定不会生事。”凉城笑了,抬手温柔的摸了摸凉言的后脑勺。
凉言会心一笑,然后拉开门离去。
凉城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凉言逐渐离去的背影,眼神中的笑意慢慢被悲伤取代。
望了一会儿,便转身要回屋,似乎是又想起来了什么,转头向楚离房间的方向望了过去。
屋子里还亮着,凉城又定定的看了几秒,这才转身回屋关上了门。
和衣躺在床榻上的凉城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起身重新穿好衣裳,随手又披了件白色带着狐狸毛的斗篷在身上。
凉城出了屋子,走到了院子中间那棵树下的桌子旁坐下。
月亮埋在云彩里,时而有若隐若现的月光从云缝中洒下来。
距离父亲凉暮离世,也已有三年了。
三年的时间,似乎改变不了什么,但似乎一切又都已改变,父亲的死,母亲的伤,那场灾祸,那场战争,现在想起,依旧历历在目。
良渚之灾,那是所有人都无法忘记也无法磨平的痛。
凉城抬起头,怎么拼命看也看不清月亮。
楚离歪过头看了看身旁的凤凤,似乎已经睡熟了。
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放下了帘子,然后来到了桌前,打开了包裹。
是一件黑色的男装。
她扬了扬嘴角,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可能在笑自己似乎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女生,又怎么能奢望旁人把自己当成女子看待,也可能是在笑凉城的审美,与自己也别无二致,但后来又想了想,他也许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普通的女子来看,再傻的人都不会送女子一件黑色的男装。
随后楚离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屏风后面换上了衣裳。
这件衣服没什么特别,也没有什么样式,很是普通,跟被换下来的那件已经好多天都没换的破烂相比倒是多了几分整洁和干净,但却也连府内奴才的服饰都比不上,是扎在人堆里就会消失的存在。
她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恍惚间感觉自己又成为了一名可以随时隐入黑夜的死士。
换好衣服楚离便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准备睡觉。
眼睛闭上了将近半个时辰,眼皮都闭酸了,可还是睡不着。
楚离睁开眼,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抬着头望着天儿的凉城。
她本想下意识的赶紧关门,但是凉城已经转头向这边望了过来,于是她想关门的手就尴尬的停在空中,她想了想,还是抬脚走了出去,转身轻轻关上了门。
楚离走到了离凉城一米多远的地方站住了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愣愣的看着转回头没再理她的凉城的侧脸。
忽地一阵风起,卷起了凉城垂在地上的斗篷衣角,也卷起了他披在肩膀上的长发。
楚离就这样看着有点仙气缭绕的凉城发愣。
反正愣了也不是一两次了,不差这一次。
身上的衣服有些单薄,楚离在风中微微的下了个寒颤,这一抖被恰好回过头望向自己的凉城看见。
他起身,边向着楚离走了过去边解开了身上的斗篷。
走到楚离面前的时候,凉城刚要把斗篷披在楚离的身上,楚离像一根杆儿一样笔直僵硬的向后直直后退了一步。
这姿势可是比军姿还要标准。
凉城手举在半空中,没收回来,他挑了下眉毛,看着楚离:“你觉得如若你受了风寒,这里的人谁会闲下来去照顾你?”
楚离没说话,凉城又往前走近了一步。
楚离刚要再次以标准的军姿向后踏步,凉城的手扳住了楚离的肩膀,然后忽的靠近,一只胳膊绕到了楚离的身后,斗篷从楚离的身后绕了过去,被温柔的盖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瞬间的薄荷香气,和斗篷上残留着的凉城身体的余温。
楚离刚要抬手说不用,凉城轻轻皱起了眉,声音很轻。
“别动,起风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