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化城,暗坊。
曾经喧闹的暗坊已经冷清了很多。新来的守丞下令强征军队,并且加强了徭役,奉化城的百姓一时间人心惶惶。
而更令人难受的,是郡城燕池派出了一支千余人的军队,严苛镇守奉化,加强了宵禁力度,临时关闭了大多数的坊市,除了几家影响比较大的档口,其余的全部被强制关闭。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军饷,那些大大小小的坊市都被搜刮一空。
区区几天的时间,奉化再也没有了曾经的喧闹与活力,变成了一座死气沉沉的城。
暗坊也没有逃离这一命运,何三早早转移了一批一些重要的东西以及情报,尽管如此,暗坊还是受到了几次查办。带头之人是四大典客之一的赵如双。前前后后那些赌徒被抓了不少,但是典狱之中似乎并没有受到为难。
这一日,何三正坐在屋子里一口口灌酒,忽然帘子被掀开,一个高高瘦瘦的人走了进来,看起来是个十分难缠的角色。何三却是一点也不慌张,他知道这位就是郑沣的家臣,苻染。
“苻大侠,这次带来了什么消息?”
苻染没急着说话,他转身探头看了看外面,然后小心翼翼将门关上,才对着何三问道:“现在你手下还有多少可用之人?”
“城中现在高压政策,许多流氓地痞都被抓去充军了,那些有劣迹的闲汉直接下狱了,我手下的人不算很多,怎么了?”
苻染道:“公子有令,明晚打开城门,迎公子回城。”
“要动手了?”
苻染凝重地点了点头,他问:“有问题吗?”
何三攥了攥拳头,回答道:“没有问题,交给我便是。”
“如此最好。”苻染满意点点头,旋即道:“赵如双心思不简单,而且刘缘不是个多么有主见的人,公子的意思是,你可以接触一下赵如双。”
交代完毕,苻染缓缓退出房间,何三则是眼眸中迸发出一道光芒,他一跃而起,喊着丁烛便往典狱而去。
隔了不多时,高墙大院之上,一个人蹲在那里,目光如鹰般锐利,扫视着院里的一切。几个下人打扫着院落,婢女趁着主子不在,多少放松一些,在院中有说有笑。
没人注意院墙上的那人。
忽然,有侍卫感觉到了不对劲,抬头往上看去,然而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那侍卫没有深思什么,继续站在门口昏昏欲睡。
这里是刘懿的府上。
实话讲,刘懿是个好官。这几天他确实为百姓争取了许多,段承满脑子只有军队,他根本不在意民生,而在府衙之上,只有刘懿一人敢站出来据理力争,哪怕段承以杀头之罪威胁他,他也不退让半步。
虽然一时间奉化的情况恶化了很多,但是刘懿已经将他能做的都做了。
天色近晚,一脸疲惫的刘懿坐在马车里,他叹了口气,眼底浓浓的无力。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他的家园,他潜心尽力经营过的地方,眼睁睁看着这里水深火热,他真的实在是无能为力。
段承将农税加到了十税六,这也让人们的生活一下子天上地下,而交不出农税的那些人明日即将下狱,他着急,但是怎么样都没办法说服段承。
马车摇摇晃晃回到府邸,他揉着发胀的脑袋,走下马车,在下人的搀扶之下往府衙之中走去。而走过去却发现府门紧闭,没有侍卫在门口相迎。他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小李,去开一下门。”
下人吞了口口水,战战兢兢走过去推了一下大门,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侍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没有一个人站着的。下人侍女都倒在院落之中,无一幸免,只是现场没有血迹。下人紧张说道:“我去找城防军吧,有人!”
刘懿自然也看到了院落中央站着一人,那人手长脚长,看着高高瘦瘦的,手里捏着一柄木剑,看着刘懿微微一笑。
刘懿认出了苻染,他苦笑一下,摆手道:“不必去报官了,把大门关上吧,我去和他一叙。”
“可是大人……”
“无妨,老朋友,只是出场方式有点不一样而已。”
下人没在说什么,刘懿自顾自走过去,冲着苻染一拱手道:“其实你不必这样的,想见我的话让下人通传一下便可。”
苻染摇摇头,他无奈道:“今日我打听过了刘大人的事迹,着实没有辜负我家大人对您的期望,我也敬佩。所以这样出场,若是今天的事谈不拢,也不至于让别人误会到大人您。总好过老守丞派人秘密见过主簿大人您吧。”
刘懿没纠缠这个问题,他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些人,问道:“他们都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