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现在的他,只是邵东柳,那个黑虎在东屿被灭之后,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今晚风后楼会很热闹吧?”杜寅问道。
“是的,今晚有名伶彩衣的演出。”
“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如果一夜之间死去数十人,想必这个小毛孩子总该顶不住压力了吧?我看看郑忠的功勋,是不是可以抹平这一夜的杀孽。”
杜寅笑着,眼底却是满满的杀气。
邵东柳也残忍一笑,隐匿在黑暗中,消弭于无形。
晚宴在玉食坊大厅举行,花销自然不会小,但是这就是郑沣的风格,他断断不会亏待为自己而战的战士们。
再度当着众将士的面发自肺腑地说了一番话,吸引了一波军心。觥筹交错的晚宴便就此开始。
据长兴街隔了很远的风后街,来来往往的人十分多,虽然守丞府颁布了宵禁法令,但是今晚是特殊的,风后楼时隔这么多日,终于再次等到了彩衣的演出。
这一晚,入场的票据高价难求。楼中上下大小雅间早早便坐满了人。
厢房中,彩衣面无表情,似乎从那一夜回来之后,她就永远离开了那个开朗爱笑的自己,换上了这样一幅冰冷的模样,似乎她在一瞬之间丢失了笑容。
看着她这幅模样,玄衣女子姬无霜心疼不已,她这几日未曾见过郑沣,也听说了郑沣已经贵为守丞大人,她明白郑沣就此与彩衣成为了两个世界的人。
纨绔或许和舞女还有见面的理由,但是守丞大人没有。
她上前劝慰道:“彩衣妹妹,开心一些。这几日城中不太平,等过些时候安稳一些了,我带你出城转转,散散心。”
彩衣没有表情,不发一言。
姬无霜也不知道怎么劝合适,她叹息一气,捉住彩衣的手,说道:“就要演出了,我为你梳妆吧。”
彩衣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问,她说道:“也不知道城中的事是不是冲着他去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危险……”
姬无霜愣怔在哪里,她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同彩衣讲,她也不懂为何即便如此,这傻姑娘依旧心心念念那个男人。
回过神的时候,彩衣已经径直出了厢房,准备上台了。
同以往一样的华灯流转,同以往一样人声鼎沸,只是往那边看去,暖香阁再也没有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再也没有了。
不知不觉,她便两行清泪泫然欲下,时辰却已经到了,她只得上场去。
虽然无心去做花哨的动作,也没有画多么精细的妆容,但是这样楚楚可怜的她,人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如此仙子的泪只怕也是千金难换的,多少人为了她这眼波流转的模样心碎,一时间,周围竟无一人出声打破这宁静。
然而,此时风后楼之外,一伙黑衣人肃穆地站在阴暗的地方,为首那人身材高大,露出面巾之外的半张脸上弯弯曲曲地攀着一条伤疤。
木质小楼的隔音不算很好,除去彩衣那款款袅娜的身段,她的声音也宛若天籁,令人沉醉其中。邵东柳闭着双眼,似乎是在沉醉于这曼妙的曲子中,又似乎是不忍心动手,去破坏一墙之隔的美好。
终于,时间不等人,他不能等到彩衣的演出结束。叹息了一气,邵东柳张开了双眼,喝令道:“动手,优先杀死花魁彩衣!”
一众黑衣人纷纷动手,拔出身上的佩刀,杀进了风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