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映妍回到谷中,胡乱吃口饭,抹了点药便睡下了,完全没有多余的话。
刘景汐见她如此,愣是憋了一肚子的话不敢问,由着她睡去了。
翌日清晨,方映妍睁开眼第一时间冲进景姨的房间,趴在她耳畔央求道:“景姨,能把《五部奇书》给我看看吗?这次我一定好好学。”
她眼神笃定,目光决绝,经过一夜的思考,她发誓余生一定要好好学习那本书,绝不落掉一个字。
“那本书被窃当天就拿出去交给你父亲了。”
随着刘景汐的回答,她期待的目光黯然失色,转身悄然离去。
没了,都没了,浚哥哥走了,徐将军、奚越永别了,过去的两个月就像一场梦,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回到了原点,可是灵魂却从未归来。
自此后,日子恢复原样。这样的日子曾经因为无知而快活,如今却叫人度日如年,在见过了山外的繁华热闹后,这里的平静如同一潭死水,连同那逃跑的黑夜也模糊了往日的恐惧,更像是一种探险,死里逃生的畅快令人回味无穷,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她整日趴在窗台上看过往的飞鸟云雀,却发现再也不见了那只鸽子。她照例爬树、采花、玩蛇,甚至自己制作好看的水中花,可一颗心却总是空落落的,永远提不起兴趣,唯一感兴趣的东西也被父亲拿走了。
她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看着满树的叶子渐渐黄了,山里的秋天来的早,秋叶一片片落下来,她知道,那些勉强可以寄托的花草鸟兽也该冬眠了,然后大雪封山三个月,哪也去不了,在春天来临之前自己就闷死在这屋子里了,乏味的人生也就此结束。
那一日寂寥的午后,生无可恋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抹剪影。那身影熟悉而又陌生,待到看清那张威严中透着温情的脸,方映妍喜出望外。
“父亲!”她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大喊,仿佛看见了救星,完全忘记自己从前犯过的错。
“跪下!”
与她的喜悦截然相反的是,方承远黑着脸严厉训道。
她毫不犹豫地跪下去,低着头,静待责罚。
“这些天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被一个好心人救了,在他那住了半个多月就送我回来了,临走前人家再三叮嘱不许向外人透露……”她慢条斯理地说着,似乎早已成竹在胸。
方承远闻言默然望着她,像是在掂量话里的真实度,半晌忽问:“可曾有失?”
方映妍似懂非懂,只是用力摇头。
“贞洁是女人最重要的东西,你一个姑娘家怎可随意出走?即使保的命来失了贞洁我又该如何向你母亲交代?”方承远说完不觉痛心疾首,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方映妍自知有错,低眉顺目,静听训导。
方承远满腔的怒气被她这样乖巧的样子一化,顿时烟消云散,不由轻叹一声,“收拾东西,跟我回府里去吧。”
“不!我不去。”这一回她反倒不从,坚决摇头。
“那你想作什么?老死在这谷里吗?”
方映妍犹豫了一下,弱弱问道:“除了方府还有别的地方可选吗?”
“哦,你想去哪?”方承远饶有兴趣道。
她疑惑摇头:“总之,我不想去方府,也不想留在这。”
“或许还有一条路。”
她眼前一亮:“哪条?”
“嫁人……”
她眉目一沉,立刻蔫了下去,心想还不如回方府呢。
方承远见她那番模样,顿觉好笑,思虑再三,终于说道:“为父现在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