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惊恐的叫声,嘎然而止。
眼前的领头赖汉,忽地僵直了身子,脸上那令人作呕的垂涎之笑仿佛凝固了一般。夏蝉看着他胸口花开般绽了个血窟窿,又看着他直挺挺地栽进雪地里。
夏蝉大口喘着粗气,一瞥眼看到领头赖汉背后被一柄长刀刺穿胸腔,而数米开外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一头一身的血污,也喘着大气一步步走过来。
看清来人,林清闭上眼,手中握紧的袖箭忽地松开了来。
“原来是你……”
她神情依然沉静,只是额上渗出薄汗后,让她看起来苍白极了。
来人叉腰半蹲着,好似跑了很远的路,停在夏蝉前面百来米的地方,大口喘着气,脸上却露出肆无忌惮的笑意。
“真是好险,这厮幸而是个心术不正的,看你们漂亮小娘子耽误了些许时间,不然,我这一刀可来不及。”
他言语带笑,似是庆幸,又似是调侃。
林清轻吁一口气,道:“多谢顾五公子相救……”
这个顾五,前世与她毫无交集,但他这个人她还是有所而耳闻。
如今这时候的顾五,大概还是东京城里风华绝代的翩翩佳公子。虽有些风流韵事供人茶余饭后消遣,承平侯府顾五郎却依旧是世家们追逐的理想东床、名媛淑女们梦里的好儿郎。
顾五直起身,照着林清的脸,仔细瞧了瞧。
“林姑娘,你可还好?”
他看林清脸色苍白,关切问了一句,同时赌气似的将地上横死的领头赖汉一脚踢得老远。
林清抬手用帕子轻拭额角汗珠,虚拢在袖中的袖箭露了出来。
“原来你还会这个,倒是教我白担心一场!”
顾五笑起来,露出藏得颇好的一对儿虎牙,言语间极其爽朗。
“雕虫小技罢了,还是亏的顾五公子及时出手!救命之恩,小女拜谢!”
林清拢了拢袖箭,欠身致谢。
说实话,这袖箭她练习虽多,论方才这般凶险场景,她却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一击取胜。
对眼前这个目光追逐着她神色有几分留连,却又看似霁月风光的人,林清心底实在感激,只是她也很疑惑,这样的人,为何后来,竟成了传说中那样令人闻之不齿且胆寒的大魔王?
但,传说啊,有时候会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抑或是面目全非。她死之前,深有体会,她可不就因为那些人的构陷与恶意引导,变成了世人眼中极为唾弃的,不守规矩不干不净辱没家世的狐媚女子?
顾五连连摆手,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在下不过投桃报李,适才到了姑娘说的脚店时,便瞧着这些泼皮在店内饮食,听到有人提什么去会姓林的小娘子、又是什么姑苏第一美人,在下便立刻想到了姑娘,安排好妹子就往回跑,路上鞋都跑掉了一只,就怕错过,还好要紧关头赶到了……”
顾五一边抬起光脚调笑,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夏蝉忽然沉下面容,打断了他:“我家姑娘自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顾公子如何知道我家姑娘姓林?”
夏蝉的质问,颇有些无礼。
但林清没有阻拦,反倒抬起眼帘,郑重地望着顾五。
她如今的处境,万不敢轻信一人。
顾五微怔,好一会儿才点头,冲林清笑道:“姑娘这般天上罕有地上绝无的容貌气度,加之姑娘对此地甚为熟悉,在下便猜定你是那姑苏第一才女巡盐御史林大人家的独生姑娘,再说你那肺疾之状,与我来时遇到的一位老先生所述一致……”
“老先生?哪位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