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婉如忍俊不禁,那祁行竟信以为真了。
转眼,瞥见了上方那道阴恻恻的目光,她一个激灵,瞬间沉了面色,诧异道:
“什么,表哥竟有如此想法?婉如竟全然不知!”
“可本王倒觉着,最有可能与他说这事的……便是你。”
那冷然眸子危险眯起,脚步微动,缓缓向她逼近。
“太、太子殿下误会了!婉如自那日与太子殿下意外一见之后,日夜反思,痛定思痛,早便改了往日劣习。”
只听得卞墨嗤笑一声,俊逸而多情的眉眼只略一扬,面色不善,犹如阎王爷步步紧逼。
决婉如慌不择路,主动跑去了桌旁,将桌角纷纷洒洒抄满了字的宣纸恭敬地双手呈上。
“殿下吩咐的女训,婉如也已抄完,殿下请过目。”
“不用了,本王方才已经看过了。”
他略略停了步子,睨了眼眼前巴巴谄笑的小脸,语气微缓。
“下次莫要再跟着祁行到处去,有些地方……去不得。”
“是!”
决婉如点头如捣蒜,心下一阵侥幸。
说完,便觉后窗吱呀一声,眼前黑靴一闪,便没了身形。
堂堂太子殿下还翻人窗子,啧。
决婉如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瘫在桌旁榻子上,便知道这太子不会认真翻查是否抄写了十遍。
就如同小学时的寒假作业,纵使巴巴低着脑袋,将手都快抄断了,老师多数时候却根本不会去数是否有到十遍。
这叫什么,这叫大智者的小聪明!
她窃笑一声,翻开桌上杂乱的宣纸,忽地一惊。
话本子呢!
那自窗子掠出的黑影只略一停顿,便定定朝另一方向掠去。
幽雅僻静的屋子外有三两家丁值守,见太子殿下来了,忙恭敬侧身让路。
“参加太子殿下。”
“一会先生醒了,便与他说本王还有事,下午便不来叨扰了。”
“是。”
黑丝袍角便很快消失在了视野中。
另一处更为偌大的府宅中,却无什么人在,只寥寥几位家丁来往。
高峻身影走入,门口护卫皆俯身行礼:
他只稳步走进府邸门口,便身形一动,等不及般地飞身而上屋檐,越过两座绵延相勾的屋梁,在一处幽僻屋舍前驻足。
门口有不少护卫正肃然守卫,见来人,皆恭敬退开。
推开屋门,一股古朴书香气味扑面而来,阳光投射下,细小尘埃似乎都应证着历史痕迹。
卞墨直走进屋中,带上了门,屋子宽不过屋外所见,却深不可测,齐齐整整的偌大书架直排进屋子深处。
他面色肃然地取出怀中一沓宣纸,纸上洋洋洒洒落满娟秀之字。
落笔苍劲,运笔帷幄,有如行云流水之态。坊间多有仿他字迹之人,竟未有一人能有如此出神入化的笔迹。
纸上笔触浑然天成,全然不含模仿之意。与他字迹相似之间,却仍能见到其中不同暗含的狂草潦倒之味。
更妄论宣纸之上所作之诗或大气磅礴,或意味深长,诗词结构新颖,无疑皆是世间含有之绝句。
是他在这藏尽天下之书的书阁之中,从未见过的奇作。
可若是能写出这惊世之作的博学之人,怎的还爱看坊间孩童喜欢的话本?
俊美男人一手握宣纸,一手捏着话本,笔直立于窗边,剑眉紧锁,神色略带惊疑困惑,定定沉吟。
这决婉如,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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