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人声鼎沸,像一锅沸腾的水,这里可比涿州城热闹多了。沿街设摊的商贩个个高声吆喝,露着笑脸,向顾客殷勤地兜揽生意。市场上人声鼎沸,鸡、鸭、猪、羊的叫声,摊主的叫卖声,顾客的讨价还价的话语声不绝于耳。卖各种稀奇古怪野味的,卖仔猪的,卖羊羔的挤在一边,杂七杂八样样都有,他们有的推车,有的挑担,从早晨起就蜂拥而来,整个洛阳城也因这些各式各样的人而变得有了几分人味儿。
这一路上尹默也想了很多,他甚至于觉得之所以安排王越在自己身边,表面上李定说的是协助自己完成这重要的任务,实际上总觉得是故意安排一个人紧盯着自己,不让自己有打退堂鼓的机会,不过这仅仅是尹默个人的猜测而已。
根据整体的计划安排,尹默在洛阳城内,最接近大将军何进宅院的地方,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了,尽管距离何进府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但这里已经是最近的地方了。
回到屋里,尹默把所有门窗紧锁住,然后才打开包袱,他取出了一副李定亲自手绘的洛阳城城防图,虽说这城防图画得的确是太过粗糙,但尹默还是能够从图中大概了解一些方位和布局的。结合实际的洛阳城布局,再对照这张城防图,尹默自己琢磨着一些细节问题。在此刻,一切事情都变得十分重要,因为接下来尹默和王越共同要做的事情,每一步都必须严格把握时辰,不能有一丝错误,一切必须要拿捏到方寸之间!
知道自己和王越的身份在此刻显得有些尴尬,彼此谁也命令不了谁,之所以走到一起如若不是因为李定勾勒出的宏伟蓝图,尹默是断不想跟这种性格古怪的家伙为伍的。没办法了,都是为了“匡扶汉室”才走到一起的,谁也怨不得谁,当然这个“匡扶汉室”的背后动机就不那么重要了。
阳光早已被逐渐堆积起来的灰黑色云片埋葬了,光线不停地淡下去。好像谁用墨汁在天幕上涂了一层黑色。不仅仅只有一层,在这淡淡的墨色上面又抹上了较浓的黑色。墨汁一定抹得太多了,似乎就有一滴一滴的水要从天幕上落下来一样。这天儿也变了,尹默知道时机来了,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尹默便让王越跟自己去外面的酒馆坐坐。在来洛阳的路上,各种细节问题其实尹默已经跟王越进行了交代,但二人不是一唱一和,而是尹默在那自顾自地讲着,王越只在一边点点头算是应了,具体说清楚没有尹默也不清楚,这个王越是否也听明白接下来该如何去做亦不太明确,但是依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就当做他不清楚就好了,来洛阳的这一路就当做讲了一大通废话。
提出去酒馆坐坐的想法,王越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而是把剑往肩上一背,跟着尹默的身后。尹默真的有些恼怒了,他心中暗骂:这家伙竟敢如此无礼,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吗?去酒馆爱去就去,不爱去就不去,话都不肯说一句,真不知道在那傲个什么东西?武夫就是武夫,当初在辽东就算多么威震八方那又如何?
其实尹默也就是自己在心里发发牢骚罢了,事实上何止书生瞧不上武夫,那武夫实际上更瞧不上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当然瞧不上归瞧不上,尹默可非常清楚“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自己这点儿肚量都没有,活该成不了大事,那跟着李定来做这番冒险之事又为了甚?于是暗自发完了牢骚,尹默赶紧收起了自己的成见,继续露出自己的微笑,平复了情绪,非常诚挚且尊敬地对王越说:
“此去酒馆就要开始咱们的计划了,到时候还得依仗王兄的武艺去摆平一些事情了,拜托王兄了!”
王越冷冷一笑,依然不肯吐出半个字,袖口一甩便出门去了,尹默咧了咧嘴,似笑非笑,紧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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