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贤咬了咬牙,掰开了萧瑾瑜紧紧拉住自己的手,蹲下身,和她齐平:“瑾儿,知道么。你现在看到的这些,你的太祖,你的祖父,你的父亲都曾经经历过,甚至比这还要恐怖十分。你要明白,现在的他们是鱼肉,我们是刀俎。可当初的我们,才是鱼肉。”
“爹爹。”萧瑾瑜抽噎着,她的身子战栗着,她不明白为什么萧贤不让她和娘亲一起待在马车上,而是要让她看到这些。但是生而俱来的本能,让她隐约明白,若是自己不能短时间调整好自己,今后的一切怕是都会不同了。
“瑾儿,深呼吸,不要怕,爹爹和娘亲都陪着你。”萧贤见她还是瑟缩着自己,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后悔自己今日的所为了。自己的女儿,安安静静地嫁作高门妇,远离这些纷争,不好吗?
“爹爹。”萧瑾瑜深吸着气,抽噎声渐渐地没了,她双手支撑着地,不顾泥泞地罗裙,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而后,萧瑾瑜拽住了萧贤的手,拉着他到了第二个黑衣人面前,学着萧贤刚刚的语气,问道:“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黑衣人撇过头去,“要杀要剐随你们,还是一句话,无人。”
萧瑾瑜强忍着心中、身上的不适,克制着自己声音的颤抖:“杀了吧。”
甄逸看了一眼萧贤,见他点头,抱拳俯身道:“是。”说罢,他抽出随身的佩剑,一剑斩下了黑衣人的头颅。萧瑾瑜见那头颅的眼睛还未闭上,死死地盯着她,“啊”地一声,转身又抱紧了萧贤的腿。萧贤失笑,抬起脚,将那颗头颅踹向了一旁。而后拉起萧瑾瑜的手,牵着她缓缓朝着马车走去,道:“瑾儿,若是你想做一个和你太祖、祖父一样的人,那么从现在起,你就必须明白,这种事日后还有的经历。而且比今日,有过之而无不及。瑾儿,你告诉爹爹,你还要做一个和你太祖、和你祖父一样的人吗?”
“瑾儿,无悔。”萧瑾瑜深吸着气,声音里满是颤抖。她要活着,她要坐在太祖和祖父的位置上,不过不单单是为了造福一方百姓,而是为了自己能够不成为今日血肉模糊的黑衣人。她又想起了马车里昏睡不醒的顾氏,牵着她缓缓前行的萧贤,她要万万人之上,掌控天下人生死,要再无人敢伤她,伤她父母半分。
“甄朗将,劳烦加快速度去驿站。”萧贤抱着萧瑾瑜上了马车,看到顾氏依旧熟睡,心中松了一口气。今日的事,顾氏绝不能知道半分,若是她知道了,自己怕是不得安宁了,他不忍这个陪着他落魄的女子伤怀。
“是。”车外传来甄逸沉稳的声音,让人无端觉得安心。萧瑾瑜离了萧贤的怀抱,小手拉起顾氏有些粗糙的手,蜷缩在塌边,把自己的头埋在了顾氏的掌中。
“瑾儿,你要记得,今日的事,你不能和你娘亲说分毫。”萧贤摸了摸萧瑾瑜的脑袋,见她瑟缩地更狠了,什么没也说。隔了许久,萧贤甚至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一声低低地“嗯”从萧瑾瑜蜷缩着的身体里传出来。
萧贤笑了笑,搓了搓自己的双手,而后将温暖了的大手递给了抬起头的萧瑾瑜,萧瑾瑜看了他片刻,将头埋了进去。不多时,萧贤感觉到自己的掌心一片濡湿,心疼地叹了口气,抬起另一只手,缓缓地抚摸着萧瑾瑜的头,一下又一下。不多时,他感觉到了萧瑾瑜的安静,于是抱起了她,让她在自己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就像她小时候玩累了的时候一样。
很久很久之后,萧瑾瑜才能明白,此时萧贤对她的一片慈父之心。原来,这高位不是她和几个兄弟,和迂腐的朝臣们争来的,而是早些时候,她的父亲便察觉了她的心意,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她。走向至高之位的路上,她从来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她还不理解的时候,便有人陪着她,一路成长,最后在她长成之后,功成身退,再无半分留恋。哀哀父母,生我劬(qu)劳。
萧贤看着萧瑾瑜睡熟了的脸,又看了看还在熟睡着的顾氏,心中满是温暖。他何尝不知道顾氏心中的忐忑,不知道莹娘的事情是何缘由。也罢,当初是自己亏欠了淑娘,日后自己定当好好对她母女二人,让她心中再无忐忑,一如往日温柔的模样。
“爷,到了。”马车缓缓行驶到了驿站,萧贤轻轻晃了晃顾氏,待她睁开眼,能起身的时候,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披风,示意顾氏自己披在身上,见她听了话,这才抱着萧瑾瑜下了车,疾步朝着驿站走去。
进了屋,将萧瑾瑜放在了床上,萧贤拉着顾氏到了门外,轻声道:“今天瑾娘受了惊,好容易才睡熟,你今晚好好的陪陪她。她身上的衣服都脏的不成样子了,你吩咐琴娘等下悄悄地给她换了,我叫人打些热水,你们两个好好泡一泡,早些休息。淑娘,辛苦你了。我和甄朗将在隔壁屋子商议些事情,有事你唤我,我能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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