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全涛在家休养了几天，吃了医生开的药，之前肿胀的伤口，总算慢慢消肿了。

看伤势好了些，柳全涛作为一个已经被离婚的男人，不好意思再继续在这个家里蹭吃蹭喝还什么活都不干。

所以早闹钟刚醒，他就赶紧费力的从床爬起来。心里想着就算做不了什么重活，起来给孩子和孙燕蒸点鸡蛋煮点稀饭，自己也能好受些。

现在他身的疼痛已经在能承受的范围内了，只要不用力撞击，动作慢些，就没什么问题。

柳全涛慢慢移到厨房，发现孙燕已经把早饭和午饭都准备好了。

他转头看向玄关处，孙燕的拖鞋放在那，外出的鞋子已经不在了。

他没想到孙燕这么早就去公司。好像自从他受伤之后，她就走得越来越早。他知道她重回职场肯定不容易，现在又有他这个拖累，她的压力可想而知。

他想要帮她分担些，却只能给她增加负担。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重回职场，他不敢去想，怕越想越沮丧，此时的他，只能靠着心中对亲情，对友情的亮光，来支撑自己走下去。

孩子们还没起床。身的伤让他没法长时间站立，他忍着疼痛，慢慢移动到饭桌的椅子旁，撑着桌子坐了下来。

刚把气喘匀，放在房间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愣了一下，这铃声竟然让他感到有些陌生。自从感染之后，就极少有电话找他了。离职后，除了垃圾短信，他的手机就成了闹铃。

他不知道谁会这么早打他的电话，他站起身，扶着墙，尽量加快速度，朝房间走去。

等柳全涛好不容易拿到手机，刚接通，就听到弟弟柳全海的声音。

“哥，救命啊。”那头的柳全海带着哭腔说。

“出什么事了？”柳全涛的气还没喘匀，听到老弟的话，脸色一变。

“我……”柳全海忽然支支吾吾起来。

“我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柳全涛急得吼起来。

柳全海一咬牙，把事情说了出来：“我……我回老家后谈了个女朋友。”

柳全涛一头雾水：“这不是好事吗，救什么命？”

“我，我在网借贷了。”柳全海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你说什么？”柳全涛头皮发麻，他在跑销售的时候，就知道这网贷的厉害。他没想到柳全海这么没数，竟然去碰了网贷。

“哥，我之前只想着应应急，没想到这债越滚越大，我，我实在还不了。”柳全海急得嘴角都起了好几个泡：“哥，你帮帮我。我问我所有的朋友都借过了，他们一听我借了网贷，都没人敢借钱给我。我知道你现在也很难，但如果你也不帮我，那我真的就完了。”

柳全涛一口气堵在心口：“你，你是不是活腻了？你为什么要去碰网贷？”

柳全海也是后悔不已：“我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刚开始恋爱的时候，姑娘想要点礼物，我就想着不能太抠门了，所以她喜欢什么，我就尽量给她买。可渐渐的，她看的东西越来越贵，我这工资就不够花了。”

柳全涛气得破口大骂：“你猪脑子啊？哪个真心跟你过的姑娘会死命花你的钱？”

柳全海小声顶嘴说：“你以为每个女人都跟嫂子一样？再说了，真心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想把所有她喜欢的东西都给她吗。”

柳全涛被柳全海的话噎住，他忽然意识到，这些年自己真的变了。当初刚跟孙燕谈恋爱的时候，只要他知道孙燕想要什么，也跟现在的柳全海一样，绞尽脑汁挖空心思的去捧到孙燕面前。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对她的“懂事”津津乐道，他不再关心她想要什么，也看不见她为了他的面子，私底下受了多少委屈。

他之前想不通，在知道他的信息被泄露，他再也回不了职场的时候，他为了不拖累她们母子，要跟她离婚，可她没有同意。在他终于想通，从低谷中走出来，要跟着她和孩子一起好好过的时候，她却因为他不小心让儿子发烧，而毅然决然的要跟他离婚。

他现在终于知道，他的不在意，已经让她在这十年结婚中心灰意冷。他原本觉得自己成全她，按照她的心意离婚，已经是对她最大的照顾。如今看来，他依旧是欠她的。

柳全海在电话那头为自己解释：“你也知道，我回家后在镇找了份电商运营的活，专卖咱老家的土特产的。虽然在今年这种大环境下，能找到这份工资不算低的工作已经很幸运了，但这份工资真的不够我谈女朋友啊。我也二十好几了，我真想找个人结婚了。这姑娘我是真心喜欢的。她不是坏姑娘，就是喜欢买东西，小姑娘喜欢新鲜东西这很正常……”

“你给我闭嘴！你现在都火烧屁股了，还为她说话？”柳全涛恨铁不成钢：“你到底借了多少钱？”

“……五万。”

“多少？”柳全涛提高音量。

柳全海慌忙说：“我……我原本没借这么多，是加利息才这么多。我也没想到利息会这么多……”

这些钱要是对几个月前的柳全涛来说，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对于现在基本已经社死的柳全涛来说，就像天文数字，让他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哥，你帮帮我，不行就问问我嫂子，她不是还存了私房钱吗。”

柳全涛不知道他到底是那里来的脸，怒火中烧，吼了一声：“她已经不是你嫂子了，你以后少打她的主意！”

“啊？”柳全海一愣：“什……什么意思？”

“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了？我们走的时候，你们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离就离了？”柳全海埋怨道：“我嫂子这么好的人，你怎么能跟她离婚呢？这以后你哪找这样的老婆去？”

“好好的也被你们弄坏了！”柳全涛听他竟然还有脸埋怨，气得把火都撒了出来：“你问问你自己，这么多年，你有把她当成过你大嫂来尊重和对待吗？你现在自己作死倒霉了，你凭什么要让她拿出私房钱来帮你？”

被骂得哑口无言的柳全海沉默了几秒：“行吧，这事你也别管了。是死是活，我自己想办法。”

“你想个屁的办法，你要有办法，你就不会给我打这个电话了。”

柳全涛话音刚落，柳全海就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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