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柳全涛挣扎着想要起床做早饭,但他发现整个身子压根就不听他使唤,胳膊抬不起来,腿更是动不了,全身又疼又肿,就跟被一整个足球队的人揍过了一样。
昨晚医生给他包扎的时候都没这么疼,难道是他昨晚踢楼的门踢狠了,让自己快散架的身子骨又伤着了?
肚子里憋着一泡尿,为了不尿床,再疼他也得想办法起来。
蓄了好一会的力,他稍稍侧了侧身,想着慢慢靠侧肩和大腿下垂的惯性,让身子能撑起来。可试了好几次,除了越叫越大声,没一次起得来。
他心说自己昨晚踹门的时候也没觉得这么疼啊,难道当时是因为肾腺素激增,他感觉不出来,没想到这过了一晚,就连不是伤口的地方,轻轻一碰也跟被砖头拍了一样,比刚摔到地时还要疼。
他不知道这种整个人都裂开的痛感什么时候能好,甚至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好。
老话说七十三、八十四是人生的坎,可他才刚到35,就活到了人生的坎了。染病,离婚,失业,社死,这哪一个单拎出来,都足以让人生改道,他倒好,全摊了。这还不够,现在又弄了一身的伤,柳全涛此时真是心如死灰,欲哭无泪。
又在床躺了半小时,膀胱再次提醒他一定要去放放水了。
他不想让孙燕知道他的伤这么严重,但要是不让她帮忙,他估计是下不来床了。就在他准备张口叫孙燕进来时,听到外面客厅的大门一开一关,他表情一顿,心说完了,孙燕班去了。
柳全涛深呼吸了几下,下一秒还是沮丧的垮了下来。
他才三十多岁啊,难道现在就要尿床了吗?
为了男人的尊严,就算是爬,他也要爬到厕所。
运足气的柳全涛,想用短暂爆裂的疼痛,换得一个站立的机会。可没想到他侧身甩动身体的力道过猛,腿部肌肉因为疼痛,反应又没这么快。没在正确时间点站起来的他,就这么“咕咚”一声,从床滚到了地。
“啊!!!”
柳全涛的鬼哭狼嚎,终于把在孙燕房里睡觉的两孩子给吵醒了。
大儿子从床跳下来,迅速跑到柳全涛的房里,看到倒在地的爸爸,吓得边喊爸爸边跑过去扶。小儿子也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跟着哥哥一起扶爸爸。
可两个孩子不知道柳全涛现在轻轻一碰就疼掉魂,两个儿子用力握住柳全涛的手臂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了。
为了不吓着两孩子,柳全涛生生把这痛咽了下去,眼眶都憋红了。
“儿……儿子,你你们去帮爸爸找个大的,空的瓶子过来。”趴在地动弹不得的柳全涛知道自己是爬不出这房间了,两儿子也没法把他扶出去,在膀胱爆裂之前,他终于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两个儿子看爸爸急着要瓶子,赶紧分头去找。
小儿子把自己刷牙的水杯,玩具里的小撒水壶还有自己的水枪泵这类他认为的“瓶子”都抱了过来。
大儿子找遍家里,也没找到爸爸要的大的空的瓶子。
就在他翻箱倒柜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长方形的,半米高的透明玻璃花瓶。这是妈妈之前买来插花,后来被奶奶说浪费钱,不准她再买花后,这瓶子他就没再见过了。没想到瓶子一直被塞在浴室洗漱台的柜子下面。
大儿子看了看这瓶子,觉得很符合爸爸的要求,他二话不说,弯腰从柜子里把瓶子拿出来,抱进了爸爸的房里。
柳全涛躺在地,正对着小儿子抱进来的东西欲哭无泪,忽然看到大儿子拿来的东西,眼睛顿时就亮了。
但下一秒,他认出这是他送给孙燕的结婚周年礼物。那年大儿子刚出生,他们的感情也还如胶似漆,他问她想要什么礼物,他已经想好了给她买个水头足的镯子,可她为了给他省钱,最后挑了这个透明玻璃的花瓶。
他知道她为了给他省钱是真,喜欢这个花瓶也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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