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已经将自己关在书房三天三夜,没日没夜的画着画。
整个屋子充满了浓烈的油彩味,乱七八糟的画纸扔的到处都是。
二太太端着饭菜进来,看着地上又扔满的图纸,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溢出。
那些图纸上的油彩不再鲜明美丽,除了压抑的昏暗色调,不见一丝光亮。
“仲亨,你停一下吧,你已经三天没吃没睡了,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二太太控制不住的一下子哭出声来,蹲在地上捂住脸,任由泪水从指缝间溢出来,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我求求你,你吃点东西,睡一觉吧。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让我和孩子们怎么办啊!”
“那个神婆已经被爹赶走了,你就不要再耿耿于怀,折磨自己了。”
二爷握笔的手顿了一下,缓缓垂到膝盖上,瞳孔里有什么东西在弥漫,身体渐渐软了下来。
“小胡氏疯的更厉害了,大哥精神不济整天呆在屋里喝闷酒,爹也病倒了……家里需要你,求求你振作一点,不要连你都这样。”
那日的事早已传的全村人尽皆知,何家大爷新娶的姨太太小产疯了。
屋里很安静,只有二太太的让人心疼的啜泣回响着。
小儿子何令行轻轻将门推开一条小缝,从门缝里看进来,目光落在二爷身上,小心的喊了一声,“爹——”
二爷抬起头朝他看了过去,动动手指让他进来。
何令行已经六岁了,有他腰那么高,时间过的好快,不知不觉他已经回家快十年了。
“爹,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所以不想吃饭?我答应哥哥姐姐要好好照顾你,要是你吃不下饭,哥哥姐姐回来看到会担心的。”
二爷扯了扯嘴角,将他抱在怀里,紧紧拥抱着。
空虚的心一下子像是被填满了,重新充满活力的跳动起来。
“爹没事,爹会好好的,再也不会让你们担心了。”
小胡氏被安置到了后院最东角的房间里,在中间砌了一道墙,将她的房间与整个后院隔开,成了一个独立的小院。
王婶每日来给她送饭,帮她洗澡换衣,收拾房间,只是不准她出小院半步。
大爷依然没有放弃治好她,将希望放在了孙大夫身上。
孙大夫却只是摇头,最多给她开些镇定的汤药调理着,不让她再发病。
渐渐的,大爷也失去了耐心,不再提起给她治病的事。
后院东屋慢慢成了一个无人踏足、甚至不愿提起的地方,像是一个不详之地般,对那充满忌讳。
除了每日照旧送饭的王婶,唯有大太太会来。
看着缩在床角抱着枕头喃喃自语的小胡氏,大太太心中百转千回,轻叹了一声。
将带来的酥饼递到她的面前,温柔的朝她笑着。
“吃吧,很好吃的。”
小胡氏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散发遮住的脸上露出一块吓人的烧伤疤痕,覆盖了整个下巴到右脸颧骨的位置。
像褶皱的鸡皮,看一眼就毛骨悚然。
更大的伤疤还在身上看不见的地方。
小胡氏尝到味道好吃,一把将酥饼抢了过来,两只手抱着开心的大口大口吃起来,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结果呛了一下,咳的脸发红。
“慢一点,没人和你抢,喝点水。”
大太太又给她倒了杯水,终于把那口气顺下来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